无法言传昨日饭局之尴尬,陈树军慌着追寻甜甜,无暇顾及我们,把我们几个撂在那里,我们个个只能识趣儿的离开了。
一路步行回到宿舍,脚也累肿了,直想把高跟鞋扔到河里去。还好,萧智勇搀着娟娟,秦书桓扶着明丽,陶新华拉着秀枝,王涛拽着老鸹。杨飞更是殷勤的鞍前马后为我效劳,我有些不情愿,但局势所逼,我也就接受了他无私的帮助。一路上几个人仿佛被人追赶的落水狗般狼狈不堪。
艳红没有跟我们回去,她越来越脱离我们这个群体了。
“艳红也真是,骄傲的跟个公主似的,我看剃头挑子一头热,别高兴的太早。”明丽没好气的说道。
“人家怎能不骄傲,人家有骄傲的资本,人家快嫁到深圳了,嫁到深圳就是大城市的人了。那陈家老太那么喜欢艳红,就是不做儿媳妇做个干闺女也会让蔡艳红一辈子不愁吃穿的。你呢?你算什么?来深圳也有几年了吧,怎不见有这么好的事儿降到你头上?挣几年钱还回去嫁乡巴佬吧。”老鸹说道,“不过艳红也真有些不像话,你看人家张丽都到办公室做文员了,也没见她高傲到哪里?还不是和我们姐妹一块儿玩儿?再则说,人家陈树军喜欢的是甜甜,这事儿还不一定呢。”
我笑笑,我只不过换了工作,在老鸹看来我已经高升了,跟我玩儿就是高攀了,这是什么逻辑?
工作依旧,我们在谈情说爱的同时,丝毫没有忘记我们来深圳的初衷——实现财富梦想。
第二天,不知何时艳红与甜甜都能够准时出现在车间里,还好,恋爱是要谈的,但钞票也是要挣得。我们都还没有为爱疯狂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
我早早来到办公室,扫扫地、擦擦桌子,把何明办公桌上的水中竹重新换水。感觉心情很好。不多久,何明也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块儿葱油卷,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边往嘴里边塞,我笑了起来,轻声对他说:“你吃吧,有什么事,你说。我来做吧。”边说边给他倒了一杯开水。他笑笑的接着了。
说不出的心情大好,一切都那么温馨浪漫。我打开窗户,朝外扫视一下:天空湛蓝、旭日东升、凉风习习,好醉人的秋意。
“张丽,你今天负责把这个表审核一下,看看各项数据对不对的上,对不上的地方给我说一下,咱们一块来改。”何明给我说明了工作内容。
这些加减乘除的统计工作是我的强项,我上学时的数学那是一个呱呱的,我拿起笔与计算器,很快投入到工作当中了。
一页审核完了,另一页也审核完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我发现一项数据对不上,仔细又核对一遍,仍然有误,我心中一阵惊喜,总算发现一处错误了,如果全材料核查完,我竟没有发现一处错误,是否有碍我聪明才智的展示?
我精心的改写完数据,并在旁边注释了一个小小的“张”,自己既然有所功绩,总该留下些许痕迹吧。
我有些自我满足的欣赏了又欣赏,方回头转告何总,一扭头,竟看到何明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睡着了。
原来领导也是血肉之躯,我们普通员工犯的错误,堂堂的何总也会犯。我轻轻走近他,只见他把头蜷缩在胳膊肘里,甜甜的睡着,他的呼吸均匀而平静,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我试着推推他的胳膊,他并没有立刻苏醒,但似乎又有意识,竟然把头稍微抬起,换了换胳膊,头枕着另一只胳膊。依然熟睡中。
我哑然失笑,他竟像一个小孩子,瞌睡极了——一种倒地就能睡着的困倦袭击了他。
我试着喊醒他,话到嘴边又含住了:也许他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不在他的位置,当然不明白他工作的艰辛与压力;我太多看到的是他风光无限的对我们讲话,坐汽车时打开车门的潇洒自信,也许他也有工作中难言的苦衷,这是我们体会不到的。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思忖半天,顺着视线向前看:那浓黑油亮的头发、那干净清爽的面孔,他的手白皙纤长,手背上的静脉血管清晰可见,他的手心肉质并不厚,显得有些女性般的单薄瘦弱。我记得相书上说这种手相的男子是竹节手,是握笔杆子的料,但财运平平。可此时的何明却从事着跟握笔杆子截然不同的工作。我想:也许他并不适合做这个总经理,更适合做个教师、编辑、或者秘书之类的工作。
这一切不幸被我言中,两年以后,何明回到了他的故乡——四川的大山深处,做了一名普通的高中语文教师。繁华过后回归平淡,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
他冷不冷?毕竟已是深秋,一个人坐着太久都会感到冷空气直冲裤管的,我环顾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忽然发现房间犄角处放着一个线毯一样的棉织物,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拿起线毯,轻轻盖在他的背上。然后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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