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当我晕头晕脑地踩到家乡那个几近废弃的小站时,看到的竟是小胖哥、老校长两张焦急万分的脸。妈妈没来接我,因为妈妈病了。
听小胖哥说,妈妈本来就病着,但是昨天早上5点妈妈就来这小站等我了。但是车来了又走了,却没看到我。这着实把妈妈吓坏了,因为小胖哥跟妈妈说我早上6点左右就会到达。过了应该到达的时间,妈妈依然不肯离开,她坚持着等我,一直等到晚上近10点。回去时,妈妈连路都走不动了,因为她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今天早上,妈妈病得歪歪倒倒的,小胖哥就让吴嬷嬷在家照顾妈妈,他和老校长来小站等我。
虽然在学校的最后20天里,我死吃活塞,脸上身上都长了好多肉肉,但是在妈妈面前没站到1分钟,那句话就出来了:“小瑜,你怎么瘦了?”
妈妈说我瘦了,其实妈妈自己也瘦了。小胖哥也说他一看到妈妈就发觉她瘦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以前的冬天,妈妈都要略微长胖一点,毕竟冬季是储存脂肪的季节。我瘦是特殊原因,妈妈瘦,是什么原因呢?为了弄明白这个原因,问了吴嬷嬷。吴嬷嬷说妈妈这半学期身体一直不好,入冬就断断续续地病,这几天一直在发烧。吴嬷嬷说的没有错,因为,到现在,妈妈还在咳嗽,只是她老是背着我。
或许是因为我回家了,妈妈特高兴吧。妈妈的病很快就好了,精神也特别地好。妈妈好了,我们就都快乐了。我想方设法要吃好吃的,妈妈忙里忙外要做好吃的,小胖哥就跑前跑后地给妈妈“打下手”。后来,妈妈还特意去镇上买了几次新鲜鱼。再后来,妈妈就忙着准备过年的吃货。其实,就我和妈妈,过年吃不了什么。就算加上小胖哥,也吃不了多少,但是妈妈很固执,她准备了这样准备那样,只搞得锅碗瓢盆都装满,筐子篮子都装满还不罢休,还要准备做桂花糕。
那天正好是腊月22,第二天就是“小年”,按照惯例是要吃桂花糕的。妈妈在我没起床时就把桂花、鸡蛋、米粉、面粉等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午饭时,面已经开始发酵了,妈妈的脸开始红起来。我问妈妈是不是在发烧,妈妈说不碍事。到下午2点多时,妈妈的脸越发红起来,就连那双一直有些惨白的手也红了。我让妈妈去床上躺一会,可妈妈说再过半小时就要蒸桂花糕了。看着妈妈难受的样子,我的心更是难受,却没有办法。但是,小胖哥跑进厨房,只问了句:“姑姑!你发烧了?”然后就土匪般地挟着妈妈出了厨房、上了楼、进了卧室。接下来的是,妈妈靠在床上,喝下了小胖哥拿来的药,然后妈妈就乖乖地躺在两床厚厚的被子里——小胖哥跑下楼把自己的被子也抱了上来。
我知道妈妈为什么这样听小胖哥的话,是因为小胖哥太凶了。譬如:他把我妈妈挟到卧室里丢到床上,说:“快躺下!”我妈妈只笑着说了一句:“这孩子!”小胖哥就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吼:“谁是孩子!我已经长大了!我是大男人!”小胖哥对我妈妈好,我很感激,可是,他不应该对我妈妈太凶了——毕竟,他叫了我妈妈16年的姑姑,何况现在我妈妈正病着。我很想警告小胖哥以后不许对我妈妈这样凶,可又不敢。唉!谁让我叫了他15年的小胖哥呢?
面已经发酵,就像箭已上弦,不得不发。没辙,就由我来做桂花糕吧!
好在锅是干净的,蒸笼也是干净的。我只须把面团揉活,按进模子里做成花形饼子,再上笼去蒸即可。而出力气的活,诸如揉面、烧火、上下笼等可由小胖哥去做,我只管细致的活,这对我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可恨的是,小胖哥突然心不在焉起来,还没揉到3分钟,就要说一句“我去看看姑姑”,然后就要往楼上跑,也不管那满手满脸的白面。所以,大多数的面,还是我揉的;几乎所有的火,都是我烧的。
等桂花糕上了笼,我特意去楼上请教妈妈。然后就严格按照妈妈的指示去做——先在锅里添10瓢水,烧到温温热,然后把笼坐在锅里。30分钟后,开始烧火,火不要烧得太小太弱,也不能太旺太猛,要时刻注意听锅里的水响,还要看蒸笼上冒的白气。等锅里的水烧得快要完时,就把灶膛里的柴退出来,只留下火炭,再过15分钟,就可以揭笼了。
说到容易做到难,再加上小胖哥的心全然不在帮我蒸桂花糕上,我孤军奋战,真是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好几次都险些眼泪掉进锅里。
后来才知道,其实,好几次妈妈都想下来亲自督阵,但都被小胖哥横加阻挠,害得我多烧了2分钟的火,把锅里的水都烧干了才退柴。以我的脾气,是一定要找小胖哥算帐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桂花糕居然因为我那多烧的火而烤焦了外面薄薄的一层皮,一个个油亮亮地黄着,吃起来外脆内酥,比起妈妈做的桂花糕,真是别有一番风味。第一个表扬我的是我自己,然后是妈妈、吴嬷嬷、老校长,最后才是小胖哥。如此以来,那笔账就不必算了,因为我一人得了这做桂花糕的全部功劳,小账就不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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