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气横流的早上,天空飘着细细碎碎的雪。我穿着前一天下午在学校小店里买的丝棉袄,虽然有点薄有点冷,但我还是很感激那个老板娘,她只要了我50块钱。在S市,能买到50块钱的棉袄,应该是个奇迹吧。
吃了一小碗粥,一个小而薄的饼子,就觉得肚子涨涨的。这些日子一直是这样,吃一点就饱了。这样也好,可以为我节省点开支,因为断断续续病了几次,卡上的钱,已经很难坚持到学期结束。
抱着书本刚走出餐厅大门,寒风立即就削刮着我的头脸。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耳朵,生痛生痛的。上上个星期天在理发人“啧啧”的惋惜声中我理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短发,到现在耳朵还可怜巴巴地裸露在风中。
前面并排走着两个人,一个高大的男生和一个高大的女生。他们走得很慢,离得很近,一直在说着话。尤其是那女生,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时地仰起脸,笑声比男生还爽朗。
不知不觉,我离他们近了,更近了。我一直在放慢脚步,可还是靠近了他们。
“要死!”女生笑骂一句,右手轻快地出击,不轻不重地落在男生肩头。男生在挨了打之后才知道侧身躲闪,实在是太笨。
“周瑜?你在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张熟悉的脸——许丽。
接着看到的是另一张更为熟悉的脸——张军,他只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惊诧,我迷惑,张军和许丽,无论站在哪个方向,我都应该一眼就能认出的。为什么现在,我在他们身后走了这么久,离得这么近,竟然认不出了呢?是因为张军和许丽刚换了冬季的衣服让我一时认不出,还是因为我自己感觉麻木连最最熟悉的同学都认不出?仔细想想,其实,这段时间,无论何时何地,我不都是蒙了双眼、捂了双耳麻木地活着么?此刻,在不经意间放开了耳目,但是,那感觉,也许还没来得及清醒吧?
我找不到答案,亦或原本就没有答案。
之后,便经常看到张军与许丽一起在阅览室看书、运动场打球、在林荫道散步,起初还偶尔看到王小丫跟在许丽的旁侧,直到那天上午第二节课间休息时,张军当着我的面、当着王小丫的面,当着全班所有同学的面,把一小包花生一个一个剥了再一个一个喂到许丽嘴巴里,王小丫,就不再跟着许丽了。而我,也终于明白,张军之前说的那句话“我有自己的事了,你以后不准再跟着我”的真正意思。
从此后,我能做的,就是看书,只有看书。
……
我坐在桌子前看书——我好像不怎么喜欢睡觉、不怎么喜欢上床了,我老是看书,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看书。张军在“啪啪”地敲着键盘——张军的瞌睡越来越少,以前下了晚自习就要往床上爬,现在却是在我看书看得头昏眼花实在坚持不住钻进被子时,他才慢条斯理地关电脑,上床。而且,他下了晚自习并不是立即就回宿舍,总是要等我看完半本书时,他才默默地推门,默默地上厕所,默默地开电脑。不知是我看书太快,还是他跟许丽玩得太久。
“叮呤呤——”
墙上的电话久违地响起来。
响了好久,张军才慢腾腾地起身拿下话筒:“喂!是的!恩!他在!”张军看着我,“找你的!”
握着话筒,我却迟迟说不出话,在这个时候,有谁会给我打电话呢?
“小瑜?是你么?”
“小胖哥……”那个“哥”还没叫出口,我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嘭!”张军一掌拍在电脑上,“哭什么哭!”
“小瑜!”话筒里立即传来紧张的声音,“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没钱了?说!”
我看了一眼张军,他正凶巴巴地瞪着我。
“小胖哥……我……我没生病……我还有钱……”我不敢哭了,却开始口吃起来。
“小瑜!”小胖哥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你究竟怎么了?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刚那个接电话的欺负你了,你是不是不敢说?”
“不是,真的不是。”我有点急了,张军怎么会欺负我呢?
“那是其他的人欺负你了么?”
“小胖哥……”我又要哭。“啪!”完了,张军把键盘都扔了。
“没……没有人欺负我,真的没有。”我尽力把话说的肯定些。
“恩。”顿了一会儿,小胖哥突然说,“对了!开学前在火车上,我就把我宿舍的电话说给你,还给你写在纸条上了,叫你到学校后给我打电话,可等了几个月你都没打。我就去查你的宿舍电话,查得好辛苦呀!幸亏你在S大还算有名,否则真是查不到呢!”
我才恍惚记得的确有那么一回事,但是当时一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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