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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遮天

卷一 乱世深宫·梦里他乡 第五章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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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幽沉,无月的天空下,听雨塘中的残荷翻起一**墨色波浪,犹如暗处倾舞的舞娘。

    这个时辰,这里通常是没有人迹的。

    然而今天,有三个。

    荷塘边上,两团衣影,一黑一碧,上下翻飞,打斗绞缠。

    而树后,还有一条人影,使弹弓满怀土石,向那两人方向射去。

    土石击空的声音惊破两人,暗夜之中,一片铺洒,不辨来处,黑衣人知道被人发现,略一权衡,不宜再斗,虚晃一招,向后纵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浅碧的女子略追了两步,自知气血翻涌,再战不敌,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深灰的人形则从树后绕出来,直面着她。

    这深灰人形正是万素飞。

    “是妳?”碧衣女子看她出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惊道。

    她的惊讶一部分来自万素飞的容貌:那面孔的一半剑眉凤目,顾盼神飞,而另一半,被蚯蚓状的伤疤盘踞,焦黑的疤痕和鲜红的嫩肉夹杂在一起,两相对比,更显惊心动魄。

    而另一部分,来自万素飞的身份,现在满宫都传说她曲念瑶受杨妃之命纵火,意图烧死这名新进宫女——而且,这也的确是事实——那么,她应该是她头号的仇敌,可看她刚才的行径,竟像是出手救她?

    万素飞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大笑道,“妳放心,我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只是我还不想死太早,玩点施恩的把戏罢了。”

    曲念瑶又一愣,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的事她见得多了,倒还真没遇到过这样把险恶居心直接说出来的家伙,因此半晌才接上话:“怎讲?”

    于是万素飞继续笑道:“我今天救妳,好歹妳会感念,下次对我下手时能抬一分便抬一分,我今天不救妳,下次换个人来害我,还是往死里害,权衡一下,觉得还是救妳合适些。”

    “呵,原来如此,只怕妳把我看得太君子了些”,念瑶也冷笑起来,“妳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管什么地方,也有有良心的人和没良心的人。”

    “妳不会以为我是第一种吧?”

    “是前者还是后者”,万素飞诡异地笑道,“不能看人怎么说,而是看人怎么做。”

    “我怎么不记得在妳面前作过什么仁心善事。”

    “妳样貌比贵德淑三妃不遑多让,妳自己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万素飞神色渐转正肃,“可是,妳从来不曾侍寝,听说皇上在贵妃那里时,妳不是刻意躲避,便是故作粗丑,这都是因为,妳不希望被皇上看见册封,对妳家娘娘有所伤害,我说的可对?”

    曲念瑶一震,在此之前她与万素飞没有任何的正面接触,没想到她明了到这个份上。于是沉吟片刻,也认真答道,“我是孤儿,杨家将我养大,就是为了侍奉小姐,如今已有十年。小姐要做的事,有她的不得已——妳不知道,她当初是怎样走过来的——所以小姐说什么,我便去做,就算妳救我这次,下次我亦不会对妳手下留情。”

    “是么,可若今天那黑衣人,是妳家小姐派来的呢?”万素飞吃吃笑道。

    “什么?”曲念瑶身形一震,但马上强自压住翻涌的气血,仗剑横眉,使自己不显得过于吃惊。

    “妳今晚出来,是被派去给徐昭容送点桂花糕——可有什么桂花糕这么急着吃?原因正是,昭容少不得留妳坐坐,回来就彻底黑了,一路上,有几处稳便的地方下手,也方便嫁祸给其他宫妃。再说,我看妳今天身形迟滞,呼吸不均,似乎气血配不上武功,久战必败,妳觉得,谁有可能给妳下散功的药呢?”万素飞神情突转冷厉,目光如电,不疾不徐,字字清晰。

    曲念瑶并不是傻瓜,杨妃的脾气,她其实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只是心里终究还不愿意相信对方会真的这样做,而现在,最后一层窗纸也被无情地捅破了,让她隐隐觉得一阵眩晕,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万素飞看她沉默,又开口道,“妳现在的出路,大概只有去找章扶柳了。”

    “去首告我家小姐,把她的秘密都抖出来,换自己一条命?”曲念瑶本来低下的眼睛突然抬起,反应颇有些激烈。

    “对君子,有君子的方法,对小人,自然也有小人的方法”,万素飞倒是有些没想到她这个反应,忙缓和了些语气,安抚道,“杨妃既然已经如此待妳,不仁在先,妳出首她,不过为了自保,又何必愧疚?”

    “妳是章扶柳的人?”

    “似乎不是”,万素飞耸肩笑起来,“我只是怕妳轻易就死了,枉费我伤还没好大半夜特特跑来救妳的精神儿。”

    曲念瑶又是一段沉默,将目光投向天边,许久,终于一声长叹,“妳错了,因为我行踪不密,竟然被人发现形迹,现在满宫都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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