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雷波哼了一声之后,门被推开了,一个人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雷哥,车我开过来了……”
大概是看到雷波脸色不太好看,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声音,迅速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这人叫葛建,比那辰大四岁,虽然那辰觉得跟他关系一般,但两人认识的时间却很长,因为葛建,那辰才认识了雷波。
在那年暑假,他初二的暑假,妈妈被送进五院的第二年。
对于那辰来说,跟雷波的关系很难定义。
家里一下变得空荡荡,他一直害怕跟妈妈独处,但也会强烈地想要呆在有妈妈的地方,妈妈去了五院之后,他开始不愿意回家。
葛建和一帮永远都很闲的人,每天带着他到处游荡,想方设法让他掏钱,买吃的,买衣服,买烟。
那辰可以支配的零用钱很多,爸爸跟他唯一的联系就是每月给钱,不问钱都用哪儿了,也不问还有多少,每月固定扔给他一个信封。
这些钱怎么花掉的,那辰记不清,他无所谓,葛建跟他在一块儿是不是就为了花钱,他也无所谓,他只需要一个跟他一块儿呆着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雷波,是通过葛建。
“雷哥想认识你。”葛建说,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也一直落在远处。
那辰拒绝了,雷波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但几个月之后,他还是坐在了雷波的车上。
他很少打架,葛建带着他出去打架的时候,他一般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只在葛建他们招架不住的时候才会上去帮忙。
不过那次不一样,不是平时街上时不时能碰到的小混混,不是逃学的学生,葛建被人按在桥墩旁的河滩上打得爬不起来,满脸都是血。
那辰捡起一块石头时,葛建喊了一声,你跑!
就为这句话,那辰拎着石头冲向了那几个按着葛建的人,石头砸在骨头上的感觉不怎么美妙,震得他手发麻。
之后的事很混乱,他已经记不太清,只有在眼前晃头的杂草和石头,还有自己的脸重重磕在乱石堆上时的钝痛。
接着袭来的是恐惧。
他被按进了河水里,冰冷的水灌进了他耳朵,鼻子,嘴,灌进他的身体里,曾经让他极度绝望的寒意和窒息再次袭来,他无法呼吸,眼前是混杂着河底淤泥的水。
“右手对吧。”有人说。
声音听不清楚,但在混乱的水波里他却真切地看到了踩在自己右胳膊上的鞋和锋利的斧刃。
雷波的车开到了桥上,喇叭被按响,一直没有松开。
葛建是在被逼到桥下之前给雷波打的电话,还是在他被围攻之后脱身跑开打的电话,他不知道,只知道浑身是血的葛建把他从水里拽上岸时,雷波那辆车的喇叭还在响。
他躺在河滩上瞪着天空,全身的疼痛和喘不上气的感觉让他无法动弹,胃缩成一团,狠狠地翻搅着。
最后只吐出一口带着碎草屑的泥浆水。
他管雷波叫哥,但除去这个称呼,他对雷波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雷波对他很不错,救过他,带他吃饭,由着他的性子,给他压岁钱,那几年他惹出的大大小小的麻烦,都是雷波给他收拾。
没错,如果没有雷波,他现在是什么样,在哪里,是死是活,都说不定。
他不傻,雷波的心思他多少知道一些,但那种被人重视和迁就着的感觉,让他一直跟雷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
“走吧。”雷波站起来拿着外套说了一句。
那辰没说话,把自己杯子里剩的最后一口酒喝了,站起来跟在雷波身后走出了包厢。
葛建正在包厢门外打电话,看到雷波出来,挂了电话跟在了雷波身边,压低声音:“雷哥,我叫了几个不错的小孩儿过来……”
雷波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雷哥你何必跟他置气呢,”葛建回头看了那辰一眼,“他这德性也不是头一天了。”
“你废话挺多。”雷波说。
葛建闭了嘴。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饭店门口。
葛建开拉车门,雷波上了车之后他又绕到另一侧,准备替那辰开门。
那辰拍开了他伸向车门的手,上了车。
他没有说话,坐到副驾上。
那辰虽然成天跟乐队的人一块儿玩,但他们基本不会去k歌。
每次来k歌,他都是跟雷波来。
雷波唱歌唱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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