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至尾都不肯接受母亲的施舍。
靳蕾控制住眼泪下滑的趋势,声音颤抖,“我爸爸这一个月来,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好像在超市门口帮顾客擦鞋子。”母亲的那么毫无感情,神情很冰冷。
那时的靳蕾哭了,哭得很伤心,曾经的饥饿没有令她流下一点点的眼泪,可是当听到她的父亲卑微地活着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第一次朝母亲吼道,“妈!我爸爸……我爸爸双眼瞎了,瞎了……你怎么能让他那样活着?”
她和父亲在一起,自从她懂事有劳力开始,哪怕是最难的时候,她和外婆都不曾让父亲出卖过体力,她的父亲是战地记者,曾经获得过那么多荣耀,怎么能在超市专为残疾人设立的特殊工作通道里辛勤卑微地工作着?
靳蕾从来没有那么憎恨过母亲!
可是母亲却,“你父亲和你通了快一个月的电话,你有无数次发现事实的机会,但是你呢?你的眼里心里只图享乐,与其埋怨我,怎么不埋怨你自己呢?”
母亲的指责声,引来一股强大的自责似乎瞬间便击垮靳蕾。像父亲那么骄傲的男人,曾在那些战火生死边缘都没有丧失过尊严,如今又怎么可能窝在公寓里,让母亲拿着从别的男人身上搜刮来的金钱供养他?!
她想离开简家回到父亲身边,找回外婆,可是母亲却不让,母亲在她还没有拿下简子胥之前不能离开简家。
靳蕾的泪伴着风在空气里发酵,那时候真的想亲手掐死母亲。
不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吗,这就是母亲与父亲所谓的夫妻情吗?
靳蕾身无分文,母亲以为这样的她根本踏不出简家半步。母亲更是自信认为这一个月来靳蕾在简家丰衣足食惯了,恐怕再也没有勇气回到贫穷里去。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然而靳蕾趁着没人注意,拿了简子胥随手放在房内的一叠散钱,乘机离开。
靳蕾知道如此不问自取是盗之行为,但是她日后会还的,她一定会还的。
在那一刻,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父亲重要,她必须得离开简家。
可是,父亲对于她的出现没有惊喜,有的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父女冷战,父亲坚持要出院。
她战战兢兢想要搀扶,父亲却不让她靠近,拄着拐杖伸手向前摸索前进,她远远地看着,泪水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无声滑落。
父亲居住在一条破败不堪的贫民巷里,环境恶劣,路面坑洼不齐,拐杖陷入一处裂开的砖缝间,父亲使劲拉,却不料重心不稳,父亲狼狈地摔倒在霖上,可最终还是没能拔出。
再也顾不得其他,靳蕾跑上前,弯腰扶父亲起身。
父亲却使劲推开她,抬起泪流满面,憔悴的脸庞。
父亲在哭!
靳蕾咬着唇瓣,倔强地从地上起身,再次搀扶。
这一次,父亲紧紧地扣着她的双肩,哭得很绝望。
“蕾宝,我求求你,爸爸从来都没有求过你,就求你这么一次,回简家吧!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放任父亲一个人活着,她做不到,她拼命摇头,“我要和父亲在一起,那么多年我们都没饿死。”
父亲使劲擦了擦眼泪,悲韶看着她,“你跟着我朝不保夕,还会随时丢了性命。”
靳蕾那时并没有听明白父亲的深层之意,哽咽道,“您对我过,哪怕我们像乞丐一样活着,也要努力地活好。”
“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滚啊!”父亲狠心推开靳蕾,靳蕾跌趴在地上,痛苦地看着父亲。
“好,你不滚,我滚。”父亲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拼命往前趔趄地走着。
靳蕾失神地看着,绝望地嚎啕大哭,泪眼朦胧间,眼前竟然恍惚出现了简子胥的脸。
没有拐杖的帮助,父亲盲目地前进,摔倒在肮脏的地面又顽强地爬起来前行,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父亲仍在肮脏的地面上爬行着,就在简子胥的面前。
父亲看不见,但是靳蕾清晰看到简子胥那复杂神情下依然不变的厌恶。
一个是高高在上,身世显赫的豪门太子;一个是满身泥泞馊水,悲伤憔悴的残疾老人。
这样的画面太过强烈。
那一刻,有滚热的液体再一次从靳蕾的双眼中迅速渗出,滑过脸颊。
简子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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