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声轻咳响起,黑衣护卫才稍微退开,立在琉璃亭旁,一双冷眼直盯着青宝,就等她做出什么不轨之行,好就地消灭。看得青宝浑身不爽,面上却仍维持着无害的笑。
“该是在下说抱歉,扰了姑娘午休。”低柔礼貌的声音,听得人心轻软。
青宝这才爬起身,拍拍衣服,弓身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公子多礼了,小尼这就离开。”她眼角余光瞄到那白皙脖子上的微突,这样的绝色竟生在男子身上了啊。
“咳咳…方外之人?”
看来美公子身子不太好,青宝抬起眼礼貌地道:“是…”正巧对上一双带着淡淡疑惑的上挑凤眸,眸中流转着似能吸食人心魂魄的迷离幽光,绚美异常,晃得青宝一阵脸红头晕,赶紧低下头暗念色即是空。
“冒犯了…咳。”又一阵轻咳嗽制住了他的话,那黑衣侍卫却没看到一般,仍只冷盯着青宝,仿佛在问她怎么还不滚蛋。
什么人啊,主子都咳成那样,也没反应。青宝不以为然地白了那人一眼,犹豫一会,瞄向那清瘦的白衣公子,“公子不去看大夫么?”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在面颊上烙下阴影,略透明的肌肤显出病态的苍白,轻按自己的胸口片刻,他才摇头:“老毛病了,谢谢…。”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儿,一身青色僧衣,两个小髻子,齐眉刘海下一双星眸大眼,可怎么看都是个活泼的小丫头,称师太实在很怪异。
“青宝,我叫青宝。”她大眼一弯笑道,似三月晌午的阳光,灿烂却不灼人。师傅帮她取的名里兼了法号。
他端着清茶喝了口,压下喉间的腥意,淡淡笑道:“在下月华。”真是有趣的丫头。
月华如练,霜寂寂,所谓人如其名便是这样罢,青宝心中暗道,撇开眼不敢看那似风中樱绽的笑容,她终于能理解为何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了。
一笑倾国。
不久,她还知道绝代有佳人,其名动四方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这个状况令她下巴差点掉地——月华竟然是天下第一楼的主事。
天下第一楼却是——
江南顶尖的歌舞伎坊。所谓歌舞伎,自以歌舞见长,但天下第一楼之所以敢如此自称,除了那连京城教坊都要甘拜下风的歌舞,还有一样便是——人。第一楼里的人不论男女都是罕见的美人,甚至连打杂的下人也容貌秀美。歌舞伎坊也是秦楼楚馆,只是划分得更细,或者说是顶尖的青楼,而且经营范围更为广泛。
青宝再次呆滞。
她很难想象那样清贵绝尘的人去…接客。但客栈里的小二说,成为第一楼的主事,必是下了海了。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如何主持这么大的场子。
“月大家两年前登台的时候,整个江南都轰动了,多少贵人达官一掷千金,想参加当年的选宴,可最后入幕之宾听说只有几个人,全是盛安京来的大人物,连浙江巡抚都不敢跟他们争,神秘的很!”店小二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神往。
颜冠天下,惟月芳华
这天下的伶倌里能被称为大家的也惟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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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子弱,今天就到这吧。”把《葯师佛经》一合,青宝拿过一杯茶润润喉,念经念久了便口干舌燥。
“辛苦了。”月华收好水晶佛珠,唇角微扬,差点让青宝呛到,忙垂下眼,暗念色即是空,数日来,这句话快变成她的修身箴言了。
那日临走,她随口跟月华说休息时若念念《葯师佛经》和《金刚经》,可宁神养脉。月华问了几句后,竟颇感兴趣,决定请她引诵几天,看她犹豫,还大方地许了笔不菲的报酬。
她这人嘛,一向完美,就两弱点,一是钱、二是美人。师傅这几日不在,客栈是天下第一楼的产业,天时地利人和,这种好事不接,佛祖都要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笨蛋了。
当然,她直接忽略黑衣护卫们那种鄙视加警惕的目光,活像她随时会把月病美人扑倒。她没那么呆,和这种浪尖上的人物沾绯闻,想躺着出杭州城么?
“…可好?”月华低柔悦耳的声音响起。
“啊?好。”好什么,青宝一脸茫然,刚才走神没听见他说什么,但一看到他浅笑的眸子,便直接答应了,果然色不迷人人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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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人如潮、歌似海,踏青游湖好时节。
青宝新奇地看着这夜杭州妆点得似天上街市,满大街的人潮如织,华灯流彩。年轻女子们三五成群、竟一路嬉笑打闹毫不避嫌,不少倜傥的书生才子则在路边花灯下写短签,然后挂上灯笼,等候姑娘摘取,远远西湖岸边还有缥缈的歌声传来,一片盛世繁华。
想不到西南歌节传过来,竟然是这么热闹,她惊叹。
“咱们走吧。”月华低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青宝忙不迭地点头,兴冲冲地往人堆里钻。一只修长的手搭上她的肩,那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等等,小心走散。”
看着她身边飘逸的身影,青宝有些脸红,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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