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飞驰着,不时有凄厉的惨叫自耳畔呼啸而过,李玉暖严守魔炽的叮嘱,即使好奇心重得抓心扰肺,却直到下车,都没有打开车帘眺望。
“到了。”
随着低沉的宣告,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挑起,两个女婢小心地伺候她走下。
刹那间,眼睛瞪大了。
虽然早就怀疑北冥冰宫深处秘密繁复,但真正看到绵长的幽冥肠道时,她还是震惊了。
无尽的铁金色自脚下漫延,扑面而来的尖锐峭壁上悬挂着星星点点的幽绿色,安静,虚幻,诡秘。她甚至不敢低头,害怕脚下其实是一面镜子,映出鬼魅的真相。
“……这里是……”
“古神道。”
魔炽淡漠地说着,“万年前,神君治下的人民每逢祭日便会乘着小船通过古神道,进入圣殿,向神君献上一年的牺牲,换取新一年的馈赠。依照神君的安排,转世的您将再次通过古神道进入圣殿,接收神君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
“圣殿?礼物?”
沉吟间,李玉暖恍然大悟。
难怪他不止一次地说“太常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难怪他刻意要求自己和万始宗的队伍分开,又刻意安排自己通过青铜浮雕之门进入;难怪远古大能的移动空间突然破裂掉出个青铜面具!
月华前辈多半早知道这一处所的存在。一路的反常沉默只为瞒天过海,最终对计划一无所知的自己天真地骗过了守护者,进入北冥神君的秘密之地。
但李玉暖不会因此而伤心或是气愤。两年的相处,让她清楚地认识到月华前辈是个谎话连篇、心机叵测的混蛋,所谓的“和北冥神君是旧相识”多半是胡言。甚至和鬼面的感情,真相恐怕也不是他表述得那么和睦。
至少,每当他和凤凰亲密无间地说话时,她都会嗅到森森的杀气。
但又怎样!
谁都在撒谎,谁都在欺骗,只要不伤害我的利益,还能给我带来利益,哪怕月华前辈的真面目比魔鬼更可怕,她也不在乎。
甚至,她还想知道,接下来的路,他又要怎样的遥控自己。
有时候,李玉暖也会觉得奇怪,她的性格其实比柏艳雪、徐媛媛很接近魔道,但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都还是正道弟子,着实是件怪事。
佛家曾言,执念是魔,而我,多半是心已入魔身却不自知。
其实魔道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静静地想着,踏出了古神路的第一步。
咚——
道路出现了变化!
幽暗的世界以她的脚为中心出现无数金色的波纹,它们细腻而诡秘的流淌着。
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波纹,心中竟毫无留念,只是继续迈步。
古神道上,她的每一步都会化为层层涟漪扩散到不知名的黑暗深处,一层接着一层的波纹,从不冲突,只是这样交错着,化为复杂的纹路。
她静静地前进,魔炽和宫人都随她一起前进,紧贴着她,似众星捧月又似监视跟踪。他们脚步平缓而优雅,仿佛在黑夜中滑行般,经过处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他们……其实都是不存在的吧?而我则走在现实和虚幻的夹缝里。
努力平静着心神,李玉暖沿着幽绿的道路缓缓前行。
时间在此刻早已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她记得自己走了多少步。直走八十一步,转弯后再走四十九步,每一步都仿佛和世界告别般沉重,最后一步跨出时,沉寂中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钟声,三千梵唱化为云彩照亮世界,浓重的金色落在她的身上,化为金色的礼服,沉重得喘不过气。
耀目的光辉中,一扇青铜巨门缓缓现出了真身。她昂头,却只能看到它的宏伟,细腻的花纹布满了巨门,她伸出手,踮着脚尖,仅仅够到巨门十八对门环的最后一排。
巨门的最高处,古神以古老得早已被遗忘的文字镌刻着它的名字。
“……这四个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
“宫主推开它,自然会知道。”
魔炽冷然地说着,他的口吻永远是那样木讷,谦卑中带着冷漠,仿佛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与他无关。简直就是个依照北冥神君的指令、按部就班地推动着轮盘直到最后的木偶。
李玉暖看了他一眼,如刀斧劈砍般端正的面容,规则得好似程序的行动。也许他当真是个偃人——传言北冥神君擅长机关术,想必对偃术也颇有研究。
恶毒地想着,骑虎难下的李玉暖伸出了手。
指尖触及青铜的瞬间,寒冷便彻骨而来。整扇门都像用寒冷本身铸成一般,饶得李玉暖曾全身浸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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