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一丝不苟地温着酒,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始终是个标准的木头美人。
倒是从开船起就徘徊水中吞噬鱼虾的徐媛媛,听到主人言辞感慨,忙不失时机地冒出头,谄媚道:“枯泽这一次当真是被公子气疯了,居然不顾修真界的禁忌,召集五千禁卫配合三百多低阶修士,企图杀死公子。”
“试剑长安的必然后果。”李夜吟漫不经心地说着,含了一口酒,叹道,“五千禁卫和三百低阶修士,只是他的第一波试探。他想知道当下的我究竟有多少斤两,值不值得他这化神修士亲自出手。”
“难道那五千禁卫和三百低阶修士就……”徐媛媛不敢置信地说着,自沦为血神子的傀儡,她便时常在饥饿的控制下做出非人的行径,跟随李夜吟后,更是无所顾忌,长安城外吃禁军百余人,自以为狠辣妙诀天下。但此刻,她却因为枯泽的手段而震惊。
原来正道的人做起坏事,比她这邪魔更加寡廉鲜耻。
李夜吟看出她的震惊,盈盈道:“有了道义的面具,丑陋的****就能打扮得冠冕堂皇。经此一役,李疯子之名也响彻了天下。”
“可是……”徐媛媛欲言又止。
李夜吟道:“李疯子这个外号其实非常地适合我。因为疯,所以敢和天斗和命斗,和世间一切斗!有了这个外号,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需要在乎世人的眼光……谁会对一个疯子怀有期待,谁又能指望疯子懂得慈悲或者……讲道理?”
“可我还是觉得不公平,枯泽这个老秃驴才真是丧心病狂!”徐媛媛不满地嘀咕着。
李夜吟笑着站起身,捧着酒,走到船头。
“谁疯,谁正常,本就没有一个定论。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世界,也不一样。或许在疯子的眼里,正常人才是疯子。”悠然地说着,突然高举手中酒,对那虚空敬道,“神君既已到来,何不饮一杯?虽然比不上瑶池玉液,可是人间的酒,却也有人间的滋味。”
说罢,手腕微动,土瓷杯中的绿色酒水顿时挥洒,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融入浑浊的黄河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黄河一战,流血漂橹,五千禁卫加上三百个一元宗低阶弟子,不过是枉送性命。若不是早知你本质,单看到你此刻的逍遥,我多半也会惊愕。明明血腥满身,却能这般的清澈透亮,风姿平和。也难怪枯泽假生还者之言,公告天下,封你为李疯子。”
清冷的声音吟唱般响起,银色的发丝自虚无一物中浮出,银色眼眸柔和地看着李夜吟,仿佛父亲看着儿女般温柔平和。
“我是不是疯子,并不重要。你是谁,很重要。”李夜吟平静地说着。三年前的匆匆一瞥,让李夜吟记住了容裔。
记住容裔,因为他是当世有数的渡劫期强者。也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令人迷惑,甚至害怕。那是无底线的温柔,明明自己的许多行为已超出了必要的范畴,他却只是用无奈而温柔的神色看着他,包容着,偏袒着。
……像个……不知如何爱儿子的笨父亲……
例如此刻,虽然口吻带着淡淡的责备,但嘴角却分明含着笑。显然,对李夜吟在黄河边的杀戮行为,这位神君很是喜闻乐见。
“我是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是世间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容裔柔和地说着,长衫翩然,落于船舷。
不等主人允许,他便席地坐下,接过丽偃手上的粗瓷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绿蚁酒确实不错。”一杯饮尽后,容裔感慨道,“有些浑浊,有些发酸,但确实是好酒。”
“因为酒里有人味。”李夜吟微笑道。
容裔叹了口气,道:“人味……多么陌生的词语。数以万万计的修士,斩断尘缘,穷碧落下黄泉地苦苦追寻,只为超脱万物,逍遥长生。可是真正的逍遥,又在哪里?不滞于物,不役于形,看似简单的八个字,却即使是渡劫期也未必能感悟,空有冠绝天下的修为,不过是道的奴隶。”
“可惜当今乱世,修士们宁可饮鸩止渴,做道的奴隶,换取无双的力量,也不愿悲天悯人,最终被强者吞噬。”李夜吟意有所指地说着。
容裔知道他的意思,银色的眼眸划过一丝伤感,道:“所以大劫将至。”
“末法时代,众生三毒心炽盛,又有邪师说法,如恒河沙……”
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抹黑衣飘过,来者是渊默。
“久违了,世子。”他语带锋机地说着,自顾自坐下,衣袖不经意间拂过丽偃的发梢,白皙的面庞因此裂开,露出安魂木的内在。
“这偃人做得不错,可惜……”话锋一转,渊默抬起头,看着李夜吟,“跟了你这个主人。”
“神君这是兴师问罪?我却不知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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