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义宫内。
一位白发苍苍,后背佝偻的老头,眯着一双老花眼,优哉游哉的坐在庭院中,享受着清晨的徐徐威风。
哒哒哒——
就在此时,一道脚步声响起。
老头睁开眼眸望了过去,看着一个身穿龙袍头戴黑帽的身影,独自一人缓缓朝这边走过来,不由感到讶异,轻笑一声道:“世民,怎么会想到今日前来弘义宫?”
自打从太极宫搬到弘义宫,他就再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往日的帝王风采早已消失无踪,是留下一具在寂静宫殿中,安度晚年的垂朽之身。
李二眼眶微红望着短短半载竟然老到如此地步的太上皇,突然跪倒在地道:“孩儿让父亲受苦了!”
李渊神色一怔,凝视着李二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诧道:“今日早朝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是傻瓜,相反他是大唐第一任皇帝,李二今日魂不守舍的来到这里,他哪里看不出是事出有因。
“有位御史,谏言孩儿何谓孝字。”
李二缓缓抬起头,轻声道:“我觉得他说的不错。”
“孝?”
李渊zui角微翘,淡然道:“帝王无亲,霸者无情,你当皇帝也有些时日,难道忘了帝王属于哪一类人?”
“父亲,你当日也是皇帝。”
李二沉声道:“若是照父亲所说,帝王无亲,霸者无情,孩儿应该早死才对,父亲当年何选择养虎为患,最终惨遭猛虎反噬?”
李渊张了张口,又默然闭上。
李二继续说道:“孩儿来时,翻了翻以往资料,发觉当日在玄武门,父亲实则已经备好一支五千人奇兵,当时完全可以命此奇兵出现,便不会有喋血玄武门局面,为何父亲按兵不动?”
李渊脸色yin沉不定起来。
他没想到,自家孩儿竟然会去查以前的事情,而且还查到如此细微之处,连他隐藏至今的秘密都挖掘出来。
李二注视着李渊脸上的表情,蓦然眼眶通红,咬牙道:“刚才在朝堂上,那位御史问我,何为子孝,现在孩儿想问父亲,何为父慈?”
“手心手背都是ròu,便是父慈。”
李渊声音沙哑道:“建成、元吉是为父的儿子,你李世民,同样是为父的儿子,只怪那张椅子遮蔽人眼,蒙蔽人心,更怪为父优柔寡断,大唐如今尽入你手,看着天下日益在你手中焕发勃勃生机,也算是不幸之我,万幸庶民。”
那颓废又庆幸的语气,让李二再绷不住,声音哽咽道:“那位御史说,弘义宫不适宜居住,孩儿已在太极宫中已备好一处偏殿,父亲,随我回去吧。”
————
太极宫内。
李渊佝偻着后背,手臂被李二搀扶着,缓缓走入大殿之中,望着至今还没有丝毫改变的大殿,不由倍感亲切。
“父亲。”
而此时,长孙皇后身穿纹有凤凰的明黄袍服,站在殿外门口,冲着李渊欠了欠身子,毕恭毕敬道。
李渊温和的笑了笑。
不由得,他心头涌出一抹感慨,自从禅位以后,他未再感受过何谓亲情,半载之余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却没想到,李二口中的那位御史,竟然会让他重获自由。
但转念一想,李渊又不由恼怒,偏头看着李二,一阵摇头道:
“世民,你这皇帝是怎么当的,区区一个御史,竟然敢参你个不孝之罪,此人有功,但功不抵过,你该好好严惩一下,若是任由其如此放肆,皇家威严何在?”
李二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应。
长孙皇后更是憋红了俏脸,心中更是骂开了,可不是么,杜荷这小子当了两天御史,就参了皇帝四次,参了她这个皇后一次,自古以来天底下还没有哪位御史,敢横到这种地步!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李渊话锋一转,轻笑询问道:“该惩处还得惩处,该赏赐还是得赏赐,那位御史叫什么名字,为父想去见见他,能让我儿在日后的史册上,少一笔黑处,他称得上是忠直之臣!”
“他叫杜荷。”
李二zui角抽搐了几下道:“是莱国公杜如晦的次子。”
“次子?杜荷?”
李渊吃惊道:“那这位御史,岂不是位少年!”
“是啊。”
李二苦恼道:“而且现在他已任职御史中丞了。”
“可塑之才啊!”
李渊不由感慨道:“大唐有此直臣,幸甚!”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紧接着便传来长乐公主李丽质的嗔怒声:
“父亲,那个杜荷思想是不是有问题啊,昨日午前参了你,午后参了阿娘,今天你早朝又参太上皇,还说太上皇就是进了皇陵,焚表也要参?!他是不是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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