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的病时好时坏,天热干燥空气不通顺时,病情就格外严重,以至于她连几时抵达的长安也不知道。等她清醒时,她已睡在了元帅府后院的一个房间中。
自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阿兰就在她身边向她讲述长安城门有多么高大恢宏,长安城有多么热闹繁华,元帅府有多么宽敞气派,她没有看到这种种景象是多么的可惜。
十二娘淡淡的听着,没有什么感觉,外面的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在眼前,属于她的地界就是这居住的一方小院。
她靠在床头慢慢打量着屋子,果然不负她的“期望”,这间屋子只怕是整个元帅府最破的了。哪怕是因元帅府年久失修,可这房子的屋顶能够漏下阳光,也太夸张了一些。
屋子里的家具就更不堪了,破旧的全掉了漆,所幸门窗被褥是好的,让她们不至于风餐露宿。
这是大夫人对她和六娘吵架的无声惩罚吗?
十二娘抿嘴笑笑,关于长短之争,她从不急在眼下当时。
收回眼光,她正要问阿兰燕娘去了哪里,就见燕娘气的满脸通红摔门走了进来。
燕娘进屋看了一眼十二娘,站在那里就哭了。
“乳娘因何而哭?”十二娘关切的问道。
燕娘哭诉道:“大夫人欺人太甚,竟然让姑娘住这么破这么偏的地方,我找她去理论,她却说姑娘病着,住在这结香草庐是为了让姑娘养病,等大好了,就给我们另外安排中间的大院子住!”
十二娘扶着阿兰的手从床上走下来,慢慢从屋里踱步到院子里,细细的看了一下。
结香草庐的院子很大,在右后方有一片长满了芦苇的池塘。沿着池塘边盖了三间草庐,而在草庐的对面,则盖了一座圆形的小竹楼。四座建筑围出的空地上有木桩,有散落的木架,还有一些没了形状的花坛,虽然现在满院子全是野草,但可以想象,昔日的结香草庐是个野趣盎然的天外之地。
十二娘说:“这结香草庐倒是个风雅有趣的地方,只不过久了没人住,荒废了。待我们住下慢慢收拾一番便是,我很喜欢这里,燕娘别哭了。”
燕娘急的一跺脚,说:“我的姑娘啊,你何时住过草庐,你不知道,若下起雨来,先不说这满院子的烂泥,就是那漏雨的屋顶也让人没法住下去!”
十二娘知道就算她跑去大夫人那边哭闹,大夫人也不会给她换个好地方,毕竟她现在病着,大夫人有正当的理由把她隔离开。
所以她不再劝燕娘,转而说道:“先不说这个,燕娘和阿兰你们快去把我的四只箱子找到,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莫让人贪了。”
燕娘顿时如临大敌,肃然的说:“是的是的,箱子不能丢,阿兰快跟我来,我们去卸货的地方找箱子!”
两人匆匆而去,十二娘就在草庐里慢慢散步。
夕阳从芦苇丛后露出半张红彤彤的脸,余辉给整个小院染上一层澄金色,让十二娘觉得很安宁,丝毫不觉得自己来到了最繁华的京都,更不觉得住进了元帅府,反而像是在无忧无虑的乡野之间。
她摸索到小竹楼门前,伸手推开,吱呀乱响的竹门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摇摇晃晃的荡开了。
这一点点动静惊起了铺天盖地的蛛网和灰尘,仿佛薄雾一般迷住了十二娘的双眼。
她捂住口鼻在门口咳了一阵,待尘埃落定时才走进竹楼。
竹楼里有成排的书架,上面整齐的堆放着众多书籍,放眼望去,俨然是一个小型藏书馆。
十二娘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书架上积了太多的灰尘,看起来脆弱不堪,十二娘没敢伸手去动。她穿过几排书架之后,就看到了一张临窗的大书桌。
若不是因为书桌上面铺满了灰尘,十二娘几乎会以为正有人在使用这张书桌,因为桌上摆着文房四宝,一张画了一半的荷塘水墨画静躺在桌上,毛笔搁在笔山上,墨砚也没有盖起。
“不知是谁的书房?”十二娘对这个院子的前主人十分好奇,想来他居住在这偏僻的草庐里看书作画,是个淡泊的人。
思索着,她的目光就落到了书桌旁的大肚瓷坛子上。
坛子里放着很多卷轴,想必是些书画之作。十二娘弹了弹灰尘,取了两张展开来看,都是一些荷塘画,画的正是窗外正对的荷塘。
十二娘见画轴上都盖有印章,就低头仔细研究起来,辨认了一会儿,看出印章上刻的是“玄昭”二字。
“玄昭,高玄昭?不知是哪位前辈。”
十二娘重新把画收起,在放入瓷坛子里时,忽觉得画轴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拨开一看,心跳顿时漏了几拍。
瓷坛子底部有一本积满了灰尘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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