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北韩,双雄之-韩少功----
强*奸的学术。
一日,一个男人在某公共场所----比方说一个旅游区较为僻静的角落吧,强*奸一个女人,被游客或保安人员当场抓住,扭送派出所。照理说,这状案子有目共睹,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法办就是了,没有什么可说的。简单如我这样的凡人,即便把事情想过来又想过去,即便有十个脑袋把天下的学问研过来又究过去,恐怕也觉得不会有别的什么结论。
其实,这便是你们等的无知。
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理外也有理。理非理,非理理也。谁说强*奸者就必定无理呢?谁说强*奸者就不可能获得一些同情和辩解的说辞呢?
如若不信,且往下看。
一“动机免罪”法:
女士们,先生们,这位男人的行为从现象上看确实有过失,但看问题必须看本质,考察一个人的行为必须同时考虑他的动机。很明显,他是要杀害这个女人吗?不是。他是要抢夺这个女人的财产吗?也不是。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恶意。恰恰相反,他不过是爱这个女人,一心想满足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以一种可能不太恰当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心愿。而一个人的爱,无论怎样说也是一种高尚的动机,是我们这个时代和这个社会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一个医生也是有可能因为不慎而出现手术事故的,但这位医生是怀着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人道主义信念走进手术室的,你们能依据偶然一次事故的后果,给这位医生无情打击和残酷斗争吗?
二“主流抵过”法:
女士们,先生们,同志们,这位男人今天来旅游,没有买门票吗?没有买车票吗?吃饭没有给钱吗?喝酒没有付帐吗?违犯了交通规则吗?阻碍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吗?他爬山,赏花,洗脸,买香烟,哼小调,上厕所,脱大衣,没有一件事有错,没有什么行为违法。他对这个女人的行为可以说确实不妥,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就是对这位女士,他也给予了热情的帮助,曾经为她赶走了可怕的狗,为她打开了汽水瓶盖,等等。我们看问题要看主流,要分清一个指头还是九个指头的问题。他在二十四小时内的二十三小时零五十分钟里都是一个无可指责的优秀公民,你们为什么无视主流抹煞主流而偏偏要揪住他那个不过十分钟的小节不放呢?你们把局部当全部,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岂不是有欠公正和宽容?
三“比上有理”法:
毫无疑问,我也同你们一样,极端厌恶和反对一切粗暴的行为,视公道和法律为自己的生命。但事情总要一分为二,就说强*奸吧,当然不是好事,不过比较而言的话,强*奸总比杀人好吧?(杀一个也比杀十个好吧?。。。。此类推论暂且不提。)强*奸也比“文革”冤狱密布冤案如山的政治恐怖要好吧?(“文革”的政治恐怖比日本倾略者的“三光”政策要好吧?。。。。此类推论也暂且不提。)我们首先应该弄清楚“延安”还是“西安”的问题,分清一个有错误的同志和敌人之间的界限,前进中的缺点和反动腐朽本质的界限。我感到奇怪的是,大敌当前,那么多杀人在逃的罪犯你们不去抓不去管,那么多一心想恢复“文革”的极“左”分子你们不去与之抗争,你们的良知和勇气,就是抓住一个既无权又无势的小人物吵吵闹闹大做文章么?你们这样干的同时,放过了那些身居高位手握巨资而且比这个男人可恶得多的更大的流氓,这是何等势利!窃国者侯,窃钩者诛。你们是不是一心诛杀窃钩者从而给普通劳动人民脸上抹黑?是不是要在公众中造成这样一种印象:
那些权势集团中的隐身流氓比小人物更有道德感?
四“曲解套敌”法:
很明显,这位男人刚才对那位女人亲嘴、摸大腿、解衣扣一类确属不雅动作,但是请注意:这不过是每一个成年男人都可能有过的行为,没有什么奇怪。他的所谓举止粗暴,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却正是坦率和真性情的体现,没有伪君子和道学者们的人生假面。问题是,你们诸位先生如此道貌岸然,你们就没有男女关系?就没有摸过女人的大腿?我就是说你,你不要躲!你刚才慷慨激昂了老半天,你不是也结过婚么?说不定还搞过婚外恋呢!你不摸女人的腿,你身边的小孩是如何生出来的?你说呵!你到底摸过没有?摸过?还是没有摸过?好,既然你们一个个都不是耶酥,不是圣人,那你们还在这里装什么孙子!这年头谁不知道谁!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你们比起你们现在抓住的这位先生来说,同样有一肚子不可告人的花花肠子,而这位先生不过是有勇气把你们隐秘的一闪念变成了行动。如此而已。你们有什么资格对他给以虚伪的指责?
五“假戏真做”法:
女士们,先生们,同志们,我同意你们把他带走,但还有一个问题必须清楚,不能这样是非不分。刚才是谁说的:以后要禁止单身男人旅游,要禁止单身女人抛头露面,起码也要禁止公园里一男一女的可疑接近。这是什么话?我要再问一句:这是什么话?那位先生你不要狡辩,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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