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伸手为张恩龄整了整衣领,带着点担忧地道:“一定要去的吗?你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去的看他们被发配的,我怕那样只会让你更不好受。”
张恩龄很沉默,半晌之后才伸手握住了白欣的玉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也算是一个了结吧,这些人走了,我的人生就翻篇了,从此再不用惦念以前的事情。”
白欣点点头,知道无法使执拗的未婚夫改变想法,她道:“不用我陪你去吗?”
张恩龄道:“你还有工作,就不要再麻烦了,我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白欣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了他。
张恩龄从自己所居的单身公寓出来,在楼底下骑上了一辆自行车。他住的地方离码头并不远,骑车子用不了十几分钟就能到了。天津塘沽区跟很多大唐城市一样,有宽阔的行车道和一条自行车道,各自不交叉乱行。
没多久功夫,张恩龄到了码头,今天码头也显得特别繁忙。除了日常的货物和客运,今天将有上万名囚徒被送上轮船,送往不同的海外领。这些囚徒中大部分来自之前的义和拳,正常暴乱在去年冬天已经逐渐平息下来,华北地区也恢复了平静。在这个时候,华北到处都是修建公路铁路,和开办工厂的项目,农民们早就顾不上了这些拳民,他们被分配到了新的土地,并加入了本村的农村合作社。合作社由地方农业部门进行统筹,对农民进行帮扶和指导,特别是在经济作物的种植方面,体现了极强的计划性。
华北农村地区的迅速变化已经跟拳民们没有关系了,这些拳民大都是单身汉,如果有家有室的可以宽许在本地服刑,但是如果运气不好老婆改嫁了的,那就只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前往海外领的建设兵团了。
他们的目的地包括北美中北部地区,澳洲大陆,东南亚海外领,北印度海外领,天方海外领和迦太基海外领。跟西方人流放囚犯到殖民地的方法不同,大唐的流放其实更多像是换一个地方服刑。被流放者服从于建设兵团,虽然在自由上有一定提高,但是管理上还是军事化的。起床号起床,熄灯号熄灯,进行强制性的集体劳动、集体学习和思想改造。这种模式显然并不人道,但是效果却非常好。能够在比较艰苦的地方开拓出成果,而且还可以转变一些人成为有用之才。
天方海外领预计将接收多达20万建设兵团成员,这些人并不是全部都是拳民,即便不是也是唐人从原清政府监狱里面弄出来的带刑犯。在天方已经迁移了大批阿拉伯人去到埃及之后,建设兵团的加入有利于当地的开发。
此时,张恩龄站在码头上四处张望着。他之所以来,是因为在这次被转移的前拳民流放者中,有将他差点弄死的那个同乡恶棍,李金成。
在那段被非人虐待的岁月中,张恩龄好几次都认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甚至都产生了轻生之念。但微薄的幻想支撑着他,使他希望能够跟白欣重聚。也许上天垂青,他终于被拯救了出来。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个废人,没有了人形,甚至失去了未来行动的能力。
他对自己失望透顶,那样子的自己更加不配自己深爱的女子,只能给她的未来带来痛苦和折磨。张恩龄想选择自尽,但他动都不能动弹,更别提终结自己的生命了。
而奇迹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张恩龄身体迅速地恢复了。脸上的伤痕褪去,双腿又可以重新行走了。一个月之后,在白欣的陪伴下张恩龄离开了医院。白欣的脸上充满了幸福和喜悦,而张恩龄却并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因为他变得不一样了。
张恩龄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周围,似乎有数万个波动在他的身周盘换着,然后他锁定了一个波动,睁开了眼睛,喃喃地道:“在那里吗?”
他开始走动,一直到了一处码头,不少流放者正在排队上船,相关人员正在清点人数。流放者大都面无表情,没有露出太多伤感和恐惧的神色,大概是在这段时间内,几乎集中营式的管理,已经使得这群家伙变成了服从性很高的军事化农民了。
张恩龄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形容猥琐的家伙身上,他也是人群中少数表情比较多的家伙。他用极小声的声音嘀咕道:“杀千刀的唐人,等老子神拳真正大成,把你们统统宰了。”
他就是李金成,让张恩龄险些成为废人的罪魁祸首。张恩龄还了解到,这个家伙身上还背着强迫罪、伤害罪、谋杀罪和强/奸罪等十来种罪行,但是证据并不特别确凿,也有其他人的掩护,所以并没有判处立即死刑,而是缓期执行。他被判处流放,观察期半年,如果半年内表现不佳,仍旧会被处死。
其实光是对张恩龄和一众其他人的严重伤害,就足以判他死刑了,只不过本着利益最大化的想法,建设兵团还是想先压榨一点劳动力出来再弄死他的。
张恩龄看到李金成的脸,愤怒燃烧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他又想起那些个难捱的夜晚,蘸了盐水的皮鞭抽在身上的感觉,小刀割开脸上皮肤的感觉,火苗烧灼脚底板的感觉。他此刻不再畏惧这个败类,只有重新唤醒的愤怒。
李金成似乎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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