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王世充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王世充轻轻地叹了口气,拭了拭自己的眼睛,抬头对着站在五尺之外,沉默不语的魏征强颜笑道:“玄成,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很没用,为了一个女人,不,甚至为了一床被子而伤感至今,不象是做大事的主君?”
魏征摇了摇头,正色道:“主公情深意重,魏某叹服,只是今天是主公第一次带我来先夫人的闺房,魏某不知主公有何深意?”
王世充站起身,走到闺房中央。搬过两张墩子。示意自己和魏征一起坐下。魏征也不客气,一撩后襟,坐在了王世充的正对面,只听王世充缓缓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每次来这里,一来是怀念阿玉,二来是提醒自己,今天的一切得来不易。是阿玉用了生命才保护了我,保护了我们王家。可是今天我过来,还有第三层原因,那就是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险恶局势,一如当年我孤身入突厥,或者是阿玉面对猫鬼案时那样险恶,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可是看不见的杀机,已经四下潜伏了。”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是说,封伦在这时候去见宇文述。没安好心?”
王世充的眉头紧锁,沉重地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他绝不是为了趋炎附势而去见宇文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置我王世充于死地,我在郢州的时候,他害不到我,而我现在回来了,他马上就作此动作,这说明想要害我们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甚至不加掩饰,今天在土地庙的时候我们还和杨玄感说现在害我的一定是封伦和宇文述,没想到我一回满园就收到封伦正在宇文述府的消息,哼哼,实在是太巧了吧。”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据裴世矩那里送过来的消息,就在昨天,萧瑀和封伦在内史省下了值以后一起去喝酒,而且是去了一家没什么人的小酒馆,这二人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深交,这种时候却突然搅到了一起,今天封伦就去找了宇文述,主公,只怕这次冲着您来的,不止一个封伦啊。”
王世充咬了咬牙:“不管是萧皇后还是萧铣,我们都得先去对付封伦,他去找了宇文述,只怕是想在生铁贸易上做文章,现在能杀我的,能让我的生意伙伴们不敢为我求情的,除了这一点,还有别的吗?”
魏征的眉头一皱:“主公,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切断和高宝义的联系?”
王世充冷笑道:“两年前我强行夺取姑臧商会会首的时候,就知道李轨那小子早晚会出卖我,而这就是我故意留给我仇家的一个破绽,封伦去年去过一次姑臧,只怕李轨已经跟他搞到一起了,这样也好,我正好趁这次机会,把姑臧那帮豪商,封伦,还有宇文述一并给收拾了,看看在这杨广朝,还有哪个敢跟我王世充玩这种阴招。”
已经入夜,楚国公府的大门已经紧紧关上,昔日人满为患的府上,已经冷清了大半,以前住的一起的几个叔父辈人物,如杨约,杨慎等,全都搬了出去,而杨素的那些没有子嗣的姬妾们,也都依着杨素生前的遗命,领了一笔遣散费后出府去了,现在的杨府,只剩下一帮没有婚配的半大小子,带着几十个忠心的老家丁,还守着这偌大的楚国公府,府内黑漆漆的,鲜见光亮,让人怀疑这进而是否是一处鬼宅。
唯一亮着灯的地方是现在的灵堂,杨玄感一身缟素,正站在杨素的尸体面前,一副上好的檀木棺材停在这灵堂的一角,而杨素神态安祥,穿着寿衣,嘴里含着一块顶好的玉诀,躺在厅正中的冰柜之中,时值晚夏,杨素咽气的当天,杨家就派人去通知远在宋州的杨玄感,饶是如此,一来一回间仍然用了二十多天,若非杨玄感是嫡长子,必须回来主持葬礼,杨素的尸身按常理早应该下葬了,即使被置于冰棺之中,也有些**了,厅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咸鱼味道,让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李密,李秀宁等人有些眉头微蹙。
杨玄感的眼泪今天已经在东都外面流得差不多干净了,他记得王世充的话,现在杨府之中可能已经混入了杨广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以后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也得谨言慎行,戴着面具演戏了。
可是杨玄感一看到一年多前离开时还是活生生的老父,这会儿却已经成了一具躺在冰块里的尸体,眼泪仍然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铁铮铮子汉子照样面对着丧父之痛悲伤地不能自已,豆大的泪珠就象溪流一样,串成了线,不停地从他的眼角下流,而他终于发出了一声类似野兽的号叫:“阿大,孩儿不孝。来晚了。您怎么就不见孩儿最后一面啊!”
杨玄感的双膝一软。一下子跪倒在杨素的尸体前,捶胸顿足,涕泪横飞,几乎又要象在宋州那样,哭得晕过去,李秀宁一阵心疼,走上前去,想要象在宋州时做的那样。拉起杨玄感,她的右手甚至已经摸向了自己的怀里,去掏一面粉红色的纱巾。
杨玄感突然双眼中凶光一闪,象个弹簧似地从地上弹了起来,重重地一把甩开了李秀宁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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