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霜策负手立在不奈何剑,那双眼睛黑沉沉地,望向远处接二连三化成桃瓣飞走的小弟子们,突然问:“这些消失的人年岁不十六吧?”
温修阳一头雾水:“弟子……弟子与外门联系不多,刚才一路撞几个,确实形容幼小,应该是不超过十六岁……”
徐霜策低声道:“然。”
然什么?
温修阳还反应过来,便只徐霜策拂袖而去,竟然完全没管头顶高空中黑黢黢的深洞,御剑直落地面,脚步不停跨过了禁殿的门槛。
温修阳愕然:“宗主?!”
徐霜策径直穿过外间,进了内室。宫惟尚自昏睡在榻,面容灰眉心紧蹙,似乎在昏迷中仍然忍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徐霜策二指摁在他眉心气海,迅速灌注进去磅礴、精纯的灵力,如怒海涨潮连绵不息,汹涌直贯元神!
换任何门派宗师,经不起这么巨量的消耗,徐霜策丝毫未停。一开始就像泥牛入海,不论多少灵力灌注进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足足一炷香时间后,宫惟发青的嘴唇终于透出一丝血色,气海中也总算积聚起了微许灵力的涟漪。
“补、补了!”
“天补了!”
……
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众目睽睽之下,天空中那道黑洞竟然自开始“愈合”,终于消失不,那诡异致命的凉风也随之徐徐平息。
有人惊魂未,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还在四处寻找凭空消失的师弟师妹……徐霜策终于收神识,疲惫地一拂袖,十二道殿门顿时闭拢,寝殿内恢复了空旷和安静。
宽大的床榻,宫惟似乎终于暂时摆脱了噩梦,呼吸平稳轻细,长长的眼睫乌黑如同鸦羽。
徐霜策凝视着他,耳边响起深渊下度开洵嘶哑的声音:
“这座庞大的幻境已经开始脱离控制了。没人知道它还能运行多久,维持它的法力正在渐渐耗空……”
耗空之后呢,发生什么?
天穹坍塌,大地开裂,所有人在灭世的洪流中现世?
现世凝固的时间开始恢复流动,升仙台的宫惟在绝望中他一剑贯心?
“你不死的。”徐霜策盯着宫惟平静的侧颜,轻轻道:“要是你死了,我就荡平鬼垣,掀翻地狱,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你带来。”
他俯下身,在那冰凉洁的眉心中印下一吻,脑海中再次想起宫惟的话——瞳术以目力为限,镜术以光影为限,除非是……
除非是梦。
记忆深处闪现出几段零碎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徐霜策压紧了形状锋利的眉角。
当年刑惩院长与沧阳宗主针锋相对的时候,他们之间确实有过一段关于“梦境”的对话。那已经太久远,且隐秘犹如彼此的感情,多年来从无第三人知晓。
“——你知道么,徐。”那天黄昏时,沧阳宗书库深处的角落里,宫院长唇角轻柔地挨在他耳边,笑吟吟道:“若是我天看一只蝴蝶,那天夜里一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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