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进城,扬国威于域外’,那都是对的。可是又有两句话说:‘擒斩天
地会逆首陈近南、风际中等,遂令海内跳梁,一蹶不振;匪党乱众,革面洗心’,那便不对
了。”
韦小宝皱眉道:“什么洗面割心的,到底说些甚么?”苏荃道:“诰命里说你抓住陈近
南、风际中等人杀了,吓得天地会的人再也不敢造反。”韦小宝跳起身来,大叫:“哪……
哪有这事?这不是冤枉人吗?”苏荃缓缓摇头,道:“风际中做奸细,确是咱们杀的,圣旨
里的话没错,就只多了‘陈近南’三字。”韦小宝急道:“陈近南是我恩师,我……我怎么
会害他老人家?皇上……皇上这道圣旨……唉……你见了圣旨,怎不跟我说?”苏荃道:
“咱们商量过的,圣旨里多了‘陈近南’三字,你如知道了,一定大大的不高兴。”韦小宝
知道所谓“咱们商量过的”,便是七个夫人一齐商量过了,转头向双儿瞧去,双儿点了点
头。
韦小宝道:“茅大哥,我师父的的确确不是我害的。那风际中是天地会的叛徒,他……
他暗中向皇帝通风报信……”茅十八冷笑道:“那么你倒是好人了?”
韦小宝颓然坐倒,说道:“我跟皇上分说去,请他改了……改了……改了……”他说三
个“改了”,却知道康熙决不致因圣旨中多了‘陈近南’三字,会特地另发上谕修改,心
想:“不知那个狗贼多嘴,去跟皇上说我害死师父。在皇上看来,这是我的忠心,可是……
可是……我韦小宝还算是人吗?”他心中焦急,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茅大
哥,荃姊姊,好……好双儿,我没害死我师父!”
三人见韦小宝忽然大哭,都吃了一惊。苏荃忙走过去搂住他肩头,柔声道:“那郑
克?”在通吃岛上害死你师父,咱们都是亲眼见到的。”说着取出手帕,给他抹去了眼泪。
茅十八这时才看了出来,这个武功高强的“亲兵”原来竟是女子,不禁大为惊诧。
韦小宝想起一事,说道:“茅大哥,郑克?”那小子也在北京,咱们跟他当面对质去,
谅他也不敢抵赖。对,对!咱们立刻就去……”正说到这里,忽听得门外亲兵大声说道:
“圣旨到。御前侍卫多总管奉敕宣告。”韦小宝站起身来,迎到门口,只见多隆已笑吟吟的
走来。韦小宝向北跪下磕头,恭请圣安。多隆待他拜毕,说道:“皇上吩咐,要提那在街上
骂人的反贼亲自审问。”韦小宝心头一凛,说道:“那……那个人么?兄弟抓了起来,已详
细审过,原来是个疯子,这人满口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胡说八道。兄弟问不出甚么,狠狠
打了他一顿,已将他放了。皇上怎地会知道这事?其实全不打紧的……”茅十八听到这里,
再也忍不住,猛力在桌上一拍,只震得碗盏都跳了起来,乒乒乓乓,在地下摔得粉碎,大声
骂道:“***韦小宝,谁是疯子了?今日在大街上骂鞑子皇帝的就是老子!老子千刀万剐
也不怕,难道还怕见***鞑子皇帝?”韦小宝暗暗叫苦,只盼骗过了康熙和多隆,随即放
了茅十八,那知他全然不明自己的一番回护之意,如此公然辱骂皇上,茅十八当真便有十八
颗脑袋,也保不住了。多隆叹了口气,对韦小宝道:“兄弟,你对江湖上的朋友挺有义气,
我也是很钦佩的。这件事你已出了力,算得是仁至义尽。咱们走罢。”茅十八大踏步走到门
口,突然回头,一口唾沫,疾向韦小宝脸上吐去,韦小宝正想着心事,不及闪避,拍的一
声,正中他双目之间。几名亲兵拔出腰刀,便向茅十八奔去。韦小宝摆摆手,黯然道:“算
了,别难为他。”多隆带来的部属取出手铐,将茅十八扣上了。
韦小宝寻思:“皇上亲审茅大哥,问不到三句,定要将他推出去斩了。我须立刻去见皇
上,无论如何,总得想法子救人。”向多隆道:“我要去求见皇上,禀明内情,可别让这粗
鲁汉子冲撞了皇上。”一行人来到皇宫。韦小宝听说皇帝在上书房,便即求见。康熙召了进
去。韦小宝磕过了头,站起身来。康熙道:“今日在大街上骂了你、又骂我的那人,是你的
好朋友,是不是?”韦小宝道:“皇上明见万里,甚么事情用不着猜第二遍。”康熙道:
“他是天地会的?”韦小宝道:“他没正式入会,不过会里的人他倒识得不少。他很佩服我
的师父。皇上圣旨中说我杀了师父,他听到后气不过,因此痛骂我一场。至于对皇上,他是
万万不敢有半分不敬的。”康熙微笑道:“你跟天地会已一刀两断,从今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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