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首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写的诗,从前看到的时候,总会觉得激昂。然而现在,却觉得无可奈何。
我只是个普通而平凡的女子,向往的,是最家常平淡、然而却是幸福恒久的生活。可是这个愿望,在古代,因为难以实现而显得这样的渺茫与可笑。
永乐元年七月,常宁和安成同时出嫁。两位驸马都来到京中迎娶娇妇。天下大赦,全国同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平淡无波。
朝中争斗却愈加激烈,立太子之争已从朝堂之上,蔓延到了肆野之中。人人都在心里揣测,接下来的储君该是哪位。
是温润斯文的大皇子朱高炽?还是桀骜勇猛的二皇子朱高煦?
群臣和百姓们,心中都暗暗有了自己的答案。
这注定会是一场残酷而漫长的斗争。我并不想参与到其中去。四年的靖难生活,一次没有结局就湮灭了的爱情,已让我对任何斗争和变故都失去了参与的兴趣和勇气。
时光飞梭,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已是永乐二年。
安成已与宋琥返还甘肃。这天,是常宁和沐昕回到云南的日子。
我与朱高煦、朱高燧三人牵马相送。城外驿道上,笔直的树木荫蔽四周,身后是迤逦蜿蜒的护兵卫队。常宁一身淡红衣裙,直衬得脸如朝霞,一双眼睛,却澄澈似水,容色卓然。
二人并肩走在路上,沐昕已坐上了马去,朱高煦和朱高燧亦在不远处等着我。常宁微笑道:“你回去吧。”
她的笑容明媚,风华嫣然。我心中却是一片怅然之意,她低声道:“我还会回来的。”我忍不住问道:“他没有来送你,你怪他吗?”常宁离开之事,皇帝已发了诏书,张辅必定知晓。然而今天,不但朱高炽未来,张辅也不见人影。
常宁微微一笑,轻声道:“他不会不来送我。他一定是不愿与我相见,徒添伤心。”唇边绽起一个笑颜,嫣然道:“我能感觉到,他此刻就在不远处。即便他真的未来,在他心里,也必定对我时刻牵挂。这就够了。”
她笑意吟吟,竟是全无哀伤之意。我心中佩服,道:“常宁,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她低低笑了起来,却又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勇敢,我倒宁愿不要。”绽颜一笑,道:“我走了。”
翻身上马,策马走到朱高煦和朱高燧身边,对他二人挥手告别。又转头对我道:“小七,我很开心。”一挥手,径直策马朝前而去,不再回头。沐昕向我们抱了抱拳,带着大队人马随后跟去。
我怔怔站在原地,心里却渐渐释然。也许,常宁做的对,相爱何必定要相守?漫长的岁月,或许终究会磨灭彼此的爱恋。爱,也许就是美在无法拥有。
张辅,他日后会成为大明王朝最优秀的将领。历经成祖、仁宗、宣宗、英宗四朝,为平定交阯之乱立下大功,威名远震。掌中军都督府事,直进太师。
这样想着,不由得朝朱高煦二人一笑,道:“咱们去喝酒,怎样?”
三人骑马往回走去,转过山坡,忽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孤单的身影。凝神望去,却原来正是张辅!
想起常宁刚才说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微微叹息。朱高燧已叫道:“张将军!”
张辅茫然回过头来,见到我们,惘然一笑,道:“你们也在这里。”
我笑道:“我们正要去喝酒,要不要一起?”
他微微一楞,朱高煦已在一旁笑道:“她最是睥睨俗世的一个人,不用管她是男是女,咱们今日一醉方休罢了。”
我嗔道:“哪里有你这么说话的?”挥动马鞭,轻轻一拍他所骑之马的脖颈,那马儿受惊,仰天长嘶了一声。众人齐声大笑。
四人在酒肆里沽了酒,来到郊外。
星辰已起,满天莹光淡淡,甚是好看。席地而坐,几杯酒下肚,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心事,俱是默默无语。眼角唇边都带上了一丝愁绪。我咳了几声,笑道:“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朱高燧苦笑道:“咱们拼命打下来的江山,如今却只能坐在这里酒入愁肠!”我举起酒杯,笑道:“这长夜凉风,对酒当歌,难道不就是最惬意的生活么?”朱高燧摔一摔头,道:“说什么对酒当歌,父皇真是偏心,论功劳,论声望,哪样不是二哥最好?偏这太子位就这么难定!”
朱高煦淡然道:“三弟,你醉了。”朱高燧猛一起身,怒道:“我哪里醉了?今日咱们去见父皇,他是什么样的想法,难道二哥你还不知道?这太子位凭什么就非得让他来当?我就不服气。”
朱高煦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说话,静静而坐,淡淡道:“倘若是我的,谁也拿不走。倘若我不要,他要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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