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人人尽是惊惧之情溢显于色,我只觉耳边“嗡”地一声,但如五雷轰顶,说不出一句话来。朱棣叹了口气道:“是我太轻敌了。”
徐王妃神色惨白,道:“可把人带回来了么?”
朱棣道:“兵荒马乱,并不曾找到尸体。”“尸体”二字一出,咸宁已忍不住哭了出来。
朱高炽轻声道:“大家也不必太过悲伤,既然没找到人,也不会就死了的。”
众人心中都明知这希望太小。然则一为悲伤、二为震惊,都是垂泪不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从听到那句话开始,整个人似乎都处于麻木状态。盈香的叹息、绿湖哭红了的眼睛,小丫鬟们惊慌的神色……如走马观花似的在我眼前闪烁着就过去了,周围的世界混沌一片。吃饭、坐下,毫无意识地做了许许多多事情,直到夜晚来临,忽然之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那卷绢纸,神色才蓦地清明过来。
他死了!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里瞬间闪现。他死了!朱高爔!
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为什么要是他!
脸上冰凉一片,摸一摸,才发现全都是泪水。心疼的好似在抽搐,整个人都是疼痛的、冰冷的。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甚至是,他的尸身都见不到了。
我捧着头坐在桌旁,仿佛过了几千几百个世纪。直到有人在我耳边柔声说:“小七,别这样。”
我抬起头,碰到朱高炽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嘴角习惯性地抿起,此刻看来,却有着让人绝望的悲痛和忧伤。
“他死了。”我轻声地、漠然地说。
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七,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凄然微笑,摇了摇头。陪着我?陪与不陪,又有什么区别呢?心那么疼,那么痛,唯一的念想就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死在哪里?”好久,才发现这冰冷的语声是出自我自己。
他默默地看着我,眼中有不忍的神色:“德州。”
德州……德州……
我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将要涌出来的泪水。
那样的箫声、那样的微笑、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叹息、那样的凝视……都不会再有了。他送我的绢纸和雨伞还放在房里,触手可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再也不能再触碰到他的手了呢?那双与我一般冰冷的手!从此,或许再也不能温暖起来了吧。
“他走的那天,送我这把油纸伞。”我指着桌旁的伞,安静地说。“看到这伞,我就好象又回到了杭州、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可是现在,看到这伞,为什么就不能再看到他,看到从前的样子呢?”我笑了一笑,“真奇怪,对不对?”
他默然不语,只是看着我,眼中有了然和怜悯的神色。我闭了闭眼睛,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需要人怜悯。”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柔声道:“你累了,早点歇息吧。好吗?”
我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当我会想不开么?放心吧,大哥,我并不是这种人。你了解我的,对不对?”
他低声道:“是。”伸出手来,却停在了空中。半晌,方道:“夜深了,我不方便多呆,得先回去了。让盈香和绿湖进来伏侍你睡下罢。”
我点了点头,道:“好。”
他叹了口气,慢慢转身,背影凄凉而落寞。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道:“答应我,要让自己好好的。”我微笑道:“好。”耳听他慢慢离开了。
躺在床上,却再也不能入眠。迷迷糊糊之中,仿似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轻声吹箫,那箫声幽雅动人、清丽出尘,我蓦地醒了过来,失声叫道:“四哥!”房内却是凄清一片,哪里还有多余人影?
叹了口气,索性坐起来,点了灯,坐在窗下翻开了书。睡在外榻的盈香已被我惊醒,起床披了衣服进来,轻声道:“小姐,睡不着么?”
我对她笑了笑,道:“有点饿,你去给我拿点吃的东西来,好不好?”
她看了看我,眼中有犹疑的神色,终是被我平静安然的神色所安慰,点点头道:“好。小姐要吃什么?”
我想了想,道:“绿豆饼之类的小点心吧!索性多拿些,我挑一下。”她低低答应后,转身去了。
听得她脚步声渐远,我飞快地站起来,整理了几套随身衣物,打了个包裹。随手塞在床下。才刚藏好,她已经回来了,掀帘进来道:“小姐,我拿了各色点心,还有碗温着的莲子百合羹,你快吃了吧。”
我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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