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发白、红日满了天际,再缓缓移动,彩霞满天,夕阳昏黄。他仍是静静拥抱着她,一动不动。
天黑了又亮了,露水沾湿了衣襟,又渐渐干了。
皇后张氏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皇上,天快黑了。”
他只是低头默然不语,皇后叹了口气,道:“她已经死了。”
朱高炽坐在那里,就如同出了神。木然不动,天地之间暗沉静寂,连风声蝉声也一丝都无。
这样的相处,连一刻都是宝贵的。然而,她却已经死了。
远隔天涯这许多年,她一直都在他的心里。如今近在咫尺,从此后,竟是天各一方。此生永无再见之期。
皇后低叹道:“那药,确是臣妾使人放下的。皇上不忍去做的事,臣妾若再不做,只能是毁了大事。幸得如今,她只是诞下女儿而已。”
他并不想说话,只是想安静地这样待着。然而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他终于缓缓道:“别吵。”
许是太久未开口,又受了一日的寒风侵袭,他的声音都已沙哑无比。皇后不禁吓了一跳,道:“皇上……”他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让我就这么坐一会儿,成么?”
有一人却冷冷地道:“放开她。”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不配。”
奉天门前,守卫森严。然此刻卫兵们却均是面有忧色,今日当值的守将苦着脸对朱高煦道:“殿下,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实在是皇上有令……”
朱高煦怒极。1^6^k^小^说^网当啷一声拔出剑来,抬手即向那守将指去,怒道:“不必多说!”伸手一挥。朱高却是眼疾手快,一下拦住了他。叫道:“二哥!”
朱高煦眼中便似要喷出血来,冷声道:“放开!”朱高道:“宫里禁军这样多,咱们硬闯是闯不进去的。”
正相持间,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一人跳下了马。叫道:“二哥,四弟!”
二人回过头去,只见朱高燧正奔了过来,道:“咱们一齐进宫!”
朱高喜道:“三哥!”朱高燧道:“咱三人风雨里来去,打过多少次硬仗,有哪一次皱过眉头了?大不了今日也大战一次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了?”
朱高煦道:“三弟,你陪我这一进去,便是犯上之罪。”
朱高燧大笑道:“犯上之罪便是犯上之罪!我老三这一生谨小慎微。尚且被人说是谋逆,今儿便也他妈的谋逆一回!”拔出剑来,道:“二哥。四弟,咱们终究还是大明地好男儿。是父皇的亲儿子。是也不是?”
朱高煦眼中露了赞赏之色,微笑起来。道:“是。”伸出手来,朱高燧、朱高举手与他相握,三人心中都是豪迈悲壮之情顿起,仿佛那许多年之前,在沙场之上拼死征战一样,再无他念。
三人仰天大笑,均是持剑在手。那守卫们都是吃了一惊,全神皆备,然而心中却是惊疑不定,眼前这一人虽是僧人打扮,可其余二人都是当朝天子的亲弟弟、贵胄至极地王爷,又怎能与其真起冲突?
朱高煦却不管他,挥一挥剑,道:“咱们冲进去!”一马当先,朱高二人也随后跟去。
宫门外哗啦啦一声,冲进一大群人马进来。那守将凝神望去,为首之人是明将装扮,只是不识,忙道:“来者何人?”那人大笑一声,道:“又何必管这许多?”手一挥,身后诸兵士都冲上了前来,这些人都是甲胄齐全,又是早有准备,哪里是这几百个禁军所能抵挡得住的?
朱高燧道:“二哥,是你地人?”朱高道:“我二人一直被大哥软禁在府中,出不得门。若不是搬了属下过来,又怎么来得了这里?”虽然口中说话,脚步却是不停,不一刻之间,三人就已进了乾清门。
这一下四处奔走,然而到处却均是空空荡荡,朱高煦急道:“会在哪里?”
心中焦急,大喊了出来。
一人轻声道:“二哥哥!”声音轻柔,然而三人都是心中一喜,霍然回头,只见站在殿门一侧的,正是咸宁!
朱高煦心中狂跳,奔上前去抓住她手臂,道:“宁儿,你嫂子呢?”
咸宁眼圈一红,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轰然一声,几人心中都仿佛炸开来一般。朱高燧只觉心中微痛,上次与以宁相见还是永乐二十一年的大祀之时,难道这么快,就已天人永隔?转头看向朱高煦,他已嘴唇发白,朱高站在一旁也是神情恍惚。
眼前的木槿花田似乎永无止境,这一路也并不见得多长,然而在朱高煦的心里,这一趟,竟漫长地仿佛走了一生。
那路的尽头,是一个人呆坐在地上的身影。
木槿花儿落了,满地缤纷雪白。而静静躺在那里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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