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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人只合江南老

六十一、潮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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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得越来越大,一片片白棉似的簌簌而落,卷着风,滚地而来。房内并未点灯,雪光映照着,显出满室清寒。寂静的雪夜里,只听得到玉箫传出来悠扬的曲调,在夜风中缓缓绵延。

    身上是件淡蓝的长衫,衣裳松松曳地。长发未绾,如流水般泻落满地,身后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我放下箫回头,嫣然微笑。朱高煦笑着走了进来,道:“怎么还没睡?”

    一身狐裘斗篷,更衬得人如温玉,丰神俊朗。他眼中带笑,边掸着身上的雪珠子,边脱下斗篷,跺了跺脚道:“这天可真冷!”

    其时已是永乐二十一年年底。大明都城已于142年迁都北京,道衍也在永乐十六年三月离世,朱高煦如今早已经受领了藩地山东乐安州,我和他远离宫廷纷扰,这几年来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我站起身接过斗篷,挂在衣架之上,柔声道:“今儿又有什么事了?”

    他呵着手在火盆边坐下,笑道:“北京来了人,说父皇让我去宫里一趟,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我微微一怔:“进宫?”

    他转头看着我微笑:“应该又是为了边境的事,别担

    自永乐十三年和瓦喇之战后,蒙古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然而永乐二十年,阿鲁台又再次率军大举进攻明朝边境,三月,朱棣以五十五岁高龄率军亲征,阿鲁台不战而逃;八月,在齐拉尔河与兀良哈三卫对战。大胜而归。.wap,.cn.

    然而阿鲁台不接受教训,依然蠢蠢欲动。永乐二十一年秋七月戊戌,朱棣再次亲征阿鲁台。这次要离京多年的朱高煦进宫去,不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多年的征战岁月。练就了朱棣好战的性子,即便年事已高仍是没有丝毫改变。

    我顾自想着,不由得摇头失笑起来。

    这场雪来势极猛,到了后半夜犹自洋洋洒洒地落着。外面雪积地厚了,满地的光辉。映得窗纸都隐隐发白。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朱高煦醒了过来,轻声道:“怎么了?”

    黑暗中,他乌黑莹亮的眼眸似乎会发光,回过头去,与他目光相遇。这几年来,我身子越见虚弱,太医均说我不适宜有孕。因此,朱高煦坚持和我分床而睡。竟在房中另搭了一张床,并排而立。此刻二人隔着一条窄窄地甬道对视,恍惚微笑。

    四下里安静的紧。彼此地呼吸轻缓绵长,我微笑道:“睡不着。”

    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了口气。道:“近来这觉总是不实。就是睡着了也捱不了一刻,可如何是好?”声音里有轻微的怜惜。我低笑起来。道:“怕什么呢,我不也好好的。”拥了拥被子,低声道:“二哥,咱们说一会子话罢。”

    黑夜里,他声如蚊语,轻柔温存:“好。”

    我睁眼看着帐顶,缓缓道:“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话未出口,已径自抿嘴微笑起来,道:“二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轻哂:“这么多年夫妻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我盈盈浅笑,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娇嗔:“我想知道。”

    他含着笑意静默了一会,“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倒也忘了。似乎应该是你夜晚独自出走去找四弟的那一年罢。”

    我转头看他,他嘴角挂着淡而温柔地一缕笑:“为什么喜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等我发现,这喜欢便已深入骨髓了。”我低声道:“这又是什么时候?”

    他笑了起来,柔声道:“是在南京,四弟出走,我看见你伤心哭泣之时。”他轻声道:“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看到别人在哭,自己居然会这么心痛。那时候,我真愿伤心的那人是自己。”

    他的语气诚恳真挚,我只觉心中微颤,静默了片刻,忽掀被起身,他道:“小七?”

    我钻入他被窝,低笑道:“太冷了,你这里暖和。”伸手环抱住他。他微哂,拢好被子,亦将我搂入怀中,轻拍着我的身子,柔声道:“天快亮了,好好睡罢。”

    我闭上眼睛,上次大祀之时与朱棣见面的那一幕又映现在眼前:

    北京的宫廷雄伟宏大,其精湛奢华远甚南京。房里明黄灿烂的锦,雕花长窗,新糊的纱透着一股子盈盈地清华。朱棣如今已然两鬓斑白、满脸风霜。无论多么的英武神明,到最后,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的肆虐。

    御座之上,他地身影暗沉而孤寂。“明儿就要回乐安了罢?”他闭了眼睛,缓缓道。

    “是。”我恭声答道。

    他“嗯”了一声,睁眼道:“你们夫妻久未进宫,假若煦儿也来,二人多待一会岂不是好?”叹息着微笑道:“现如今大祀已了,朕倒是不便再留你了。”

    我柔声道:“儿媳和夫君日后自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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