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蒸糕所需的药材器皿,以及这两日需要换洗的衣裳,慕禅犹豫着要不要去和沈澈道别一声。于公,自己要替几位医士吏目职守除夕这些日子的司职,若是平白消失两日得和上司知会一声才是;于私,自己去了暖福宫这几日便不能过来学习针灸之法,沈澈是自己的师父,怎么也要打声招呼。考虑再三,慕禅终于还是拿着包袱绕道去了一趟惹翠园。
绕过转角,慕禅缓缓而行,却突然听得一阵悠扬乐声从惹翠园的方向传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细细品闻。
那是一阵似丝竹又似萧笛的乐音传来,恬静中偶尔有些淡淡的愁思,平缓中又带了些许地波动,看来演奏之人心绪颇为繁杂,是一种想要归宁,却又不得地感觉。
拢了拢肩头的包袱,慕禅提起裙角,轻轻叩门。
乐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吱嘎”的开门声,慕禅抬眼,便与沈澈的双眸撞在了一起,只觉得一股久违的感动涌上心间,有些淡淡地潮湿和思量。
“你来了。”沈澈收回目光,迎了慕禅进去,淡淡地语气里似乎有着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在里面。
“适才的声音?”慕禅脱口便问。
“不过是闲来无事,吹竹叶玩罢了。”沈澈自顾步入花厅,答道。
“师父的竹叶吹得可好听了,适才慕姐姐听见了吗?”说话间玉竹从后院子跑出来了,衣袖还挽着,看来是正在洗衣服。
“竹叶么?怪不得听起来不像是丝竹,也不像是萧笛之声。是什么曲子?”慕禅有些意外地望向沈澈,却见他略微有些尴尬地抬手又习惯性地抚了抚鼻尖。
“姐姐听不出来吗?这是《长相思》呢。”玉竹抢着答道:“长相思,在长安。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长相思么”慕禅念着适才玉竹所吟的诗句“忆君迢迢隔青天”,不由得望向了沈澈,发现他双颊微微有些红晕,表情比之刚才更显尴尬,猛地惊觉到了什么一般,赶紧又埋下头去不敢看他,只觉双腮烧得火烫,心也噗通直跳了起来。
“玉竹,洗你的衣裳去吧。”沈澈皱眉,赶了玉竹回去后院子,见慕禅埋头不语,只得道:“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让慕姑娘见笑了。”
摇头,慕禅只觉心头阵阵暖意袭来,缓缓抬眼,盈盈笑意含在眸中,轻声道:“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我是极喜欢这阙词的后半段,总觉得有股淡淡的想念和淡淡的哀伤在里面,正如……正如你刚才所吹的曲子一般。”
见慕禅言语间杏脸微红,秋水凝波,春山蹙黛,只是娇怯怯地立在那儿,就如一汪春水灌入了心头一般,沈澈赶紧别开眼,清了清嗓,顾左右而言他道:“不说这些了,你肩头的包袱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我是来和大人告假的。”慕禅想起来此地的意图,这才缓缓抬了眼,解释道:“过两日是除夕,内宫要宵禁。大人也知道我这些日子负责给太后娘娘送药。只是这两日断不得,太后便召我去暖福宫暂住,也好就近照顾,顺便给钱妃娘娘针灸。”
“这样么……”沈澈听了脸色有些变化:“你放心去服侍太后吧,我会另外安排人值守太医院的。”
“今夜就得住进去,我,我便走了。”慕禅颔首,算是道别。
慕禅前脚走,后脚玉竹又出来了,手里也提了个包袱,有些舍不得地道:“师父,我真不能跟去吗?”
回头,抬手抚着玉竹地头,沈澈露出少有地温柔暖笑,蹲下和玉竹说话道:“乖,暖福宫里男子是不能随意入内的,玉竹也算是男子汉了。”
“可师父您也是男子呀。”玉竹嘟着嘴,委屈道。
“师父是太后的表亲,不一样的。”沈澈安慰道。
“那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玉竹睁着眼,密密的睫羽扑闪着,说不出地惹人怜爱。
“过了除夕夜宴第二日就回来了。师父这几日不在这儿,你要照顾好自己。”沈澈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玉竹的肩头,这才接过包袱,也是去了暖福宫。
暖福宫。
慕禅来了暖福宫,丹颦直接领了她来到紧邻梨蕊院的一方小阁,小阁上书“衡阳”二字,进去是个半大的院子,竟种了许多红梅,此时正值寒冬,香气袭人。那院子两侧各有两间相连的四门屋子,丹颦让慕禅住左边那间,右边大门紧闭,不知是空着还是有人。
入了屋内仔细打量,见此间便是卧室。绣衾罗帐,屋角是一架楠木穿藤的大床,挂了个月色秋罗帐子,配着锦带银钩。床上铺跌的是一床白绫三蓝洒花的厚被,床头横摆一个三蓝洒花锦镶枕。屋角另一边是一方长形书台,上面摆了文房四宝,墙上有一株墨色梅图的横幅,更添清雅。
“颦姑姑,只我一人住这儿么?”慕禅只觉得此处比之存药房华丽舒适了许多,也根本不像是奴婢们居住的杂院。
“现在是你一个人,等下太后还有一位客人要来。”丹颦笑道。
“那把我安排到下人房的杂院吧,慕禅不敢和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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