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没入了孤云山的背影里,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会完全变黑,他想到出来了这么久,家里肯定已经四处在寻找了,自己跑出来时一路有不少人看见,只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陶勋现在还不想回去,因为经过刚才的事,他从褚小蝶的身上已经确认这世上肯定是有神仙的,她离去时的特别之处以及所赠的神奇的灵符都证明了这一点,这一切令他重新坚定了寻仙访道的决心,从褚小蝶的话中得知她还有一位师父,可知她的师父一定是位道行高深的高人,褚小蝶进了孤云山,也许她们师徒就住在山里。
想了想后,陶勋对老汉说:“谢谢您的盛意。我还是回家算了,出来久了家里肯定也在等我回去,我往回走的路上应该能够碰到他们来接我。我在身上找到了十两宝钞,就将刚才的茶资付了吧。”
“这怎么行,我可是真心诚意要请您的,你要是不接受,不是要令我伤心么?”老汉回答得十分坚决。
“你要是不收的话,那我以后再也不来了。”陶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老汉一听他以后还可能会来,心里非常高兴,便松了口:“那可一言为定,您和老爷以后一定要常来光顾我这里呀。这点点心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一定要付的话,我再给你打个折吧,只收你三文钱。”
陶勋也不知道行市,听说还要打折就不同意,但老汉比他更坚决,最后只得依了老汉。但紧接着的问题又来了,老汉倾其所有也找不开这十两宝钞,陶勋倒是知道现在宝钞与白银的比价是五比一,市价实际上是十比一,索性又买了三十个包子和五个鸡蛋,还买了个水囊装了满满一袋子茶水,将宝钞质押在老汉处。
告别老汉后,陶勋向北走了段路然后悄悄地绕往孤云山而去,他一心只想再找到褚小蝶和她师父拜师学道,又仗着有她相送的救命符,所以浑然不惧任何危险。等陶勋快到谷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没有月亮,又起了云层,大地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夜色中他陷入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困境,很快迷失了方向,只知道自己在跌跌撞撞中正在向高处行走,旁边不时的有树枝的响动声音,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旁经过。黑暗几乎无穷无尽,陶勋心里的懊悔也如同黑暗一般无穷无尽地阵阵袭来,有很多次他将手伸进怀里抓住了褚小蝶给他的那张符,只需要转过身照着她教的方法施展,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但是每每在最后关头他又放弃行动,他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神仙正在冥冥中关注着自己,这无尽的黑暗正是神仙给自己的考验,如果连这个小小的考验都通不过,又怎么能够见到神仙并被神仙收录为徒呢?他对于父亲强逼自己接受婚约的事情心有芥蒂,既然离家出走总得闯出点名堂来,否则回家岂不要面对父亲和家人嘲笑的眼光?所以他赌气地宁肯继续在黑暗里摸索。
在摔了无个跤、撞了无数棵树之后,陶勋感觉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跳了跳,不知何处涌出一股既温暖又清凉的气息瞬间便充盈了全身,说不出的舒适,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气息的散去如同它来临一样快、一样神秘。陶勋的眼前一亮,黑暗不知不觉之间淡了很多,目力所及可达百丈开外,除了看不出颜色之外几乎跟白天没有多大区别。陶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摸摸胸口时触到了怀中的那道符,也许是这道符发生了作用吧,虽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在摔了无数次之后才起作用,但是又模糊间觉得刚才那股气息好象就是从胸腹之间产生的。眼睛适应了黑夜后,他环顾四周才知道已经走进了深山里,由于有密林的遮挡,他无法判断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皲谷在哪里,好在他能够顺着山的坡度知道南北方向。但是此刻他也沮丧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漫无目的地瞎逛,想要找到褚小蝶和她师父的可能性极其微小。他继续徒劳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其间看到不少的兔、狐、獾、獐、麂等小动物以及猫头鹰、夜枭等禽鸟从身边跑过或飞过,经过的时候都注视着他这个不属于此的、陌生的闯入者,它们的眼睛都闪烁着绿色的光芒,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快到子时的时候,山里的云层越来越厚,不一会儿就起风了,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山岚穿过石间和树林的时候发出或低沉、或尖啸的声音,仿佛鬼哭狼嚎一般,陶勋越来越惊心,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当雨滴忽然间落在他脸上时甚至吓得他跳了起来。雨越来越大了,他慌乱地跑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在一个急坡下,洞口被上沿的灌木和草丛垂下来的枝叶挡住了一半,走进洞口的时候一股夹杂着潮腐和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中人欲呕。陶勋勉强忍住了要呕吐的感觉,将身子缩进洞口避雨。走了这么久,他的肚子已经饿了起来,于是打开包裹取出包子吃了几个,又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精神和气力已经恢复了很多。
雨越下越大,陶勋一时不能离开,好在已经适应了洞里飘出来的异味,洞口延伸进去十余步就拐了个弯,扔块石头过去听到的回音表明山洞似乎很深,他没有勇气再往里面走了,就呆在洞口呆呆地看着外面。可能是吃了东西的缘故,他开始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瞌睡悄悄地袭上了头,外面单调的雨声和雨景更象催眠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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