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砖湮没在枯黄的杂草丛中,断裂的瓦片一半暴露在空气中,青蔓依附其上生长,另一半埋入泥土之中,树木的枝肆意的向四面伸展,叶儿落尽之后,寒鸦立在上面,不时发出一声声嘶哑的啼叫声。
昔日的辉煌的坤宁主殿,宫门斑驳,杳无人烟。好不凄凉。
白水提着一展八面宫灯,找了许久,才在崩塌了半边的断墙头上找到那个紫色的身影。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断墙上,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那一身紫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远远望去,只看得一个恍有恍无的人形。
轻飘飘的飞身而去,在他的身边坐下:“师父,我找了你很久。”
陌子雪抬起头,那天神般的脸上竟是泪水涟涟,只看了白水一眼,便伸出手将她瘦弱的身子抱住了,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水儿,我心里苦。”
白水心底一阵剧痛,任由他抱着,她当然知道他心里是痛苦不堪的。当年,相必他便是在这里出声,在这里成长,和疼爱他的母亲一起生活着,他在母亲面前撒娇,母亲会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当初的王子若没有暴风雨的洗礼,或许也只是一个太平王。
然而,命运终究不允许不平凡的人去过平凡的生活,顷刻之间,富贵消弭,母亲被陷害至死,还是孩童的他从此走上了坎坷的道路。风声雷声,狂风暴雨。天地无情的锤炼将当初柔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足以改变苍穹的男人。
而这个孩子当初走出这里的时候,这里定还是轻纱曼舞,热闹繁华,一晃多年,当他疮痍满身的回来,迎接他的却只有这一片残垣断壁,物已毁,人更非。
万阑人静。寒冬的风将两人的衣袍卷起,蓝与紫,沉静和神秘,自由和希望。那紧紧依偎的人是合契的,那跳动的心是生死相连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陌子雪先开口说话:“水儿,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王城了,明个儿起,天下人都知道,雪月的太子回来了,从此以后,便没有在江湖上那么快意恩仇了。”
“师父,我知道。”白水低低的道,一滴晶莹的泪水滑入黑夜之中,从此以后,我们便不能住在一起了,你是雪月国的太子,我自然要有另一个身份的。
“雪王怎么办?”静默了半晌,白水问。
“先供着,”陌子雪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沉默了一下:“水儿,便封你做昌平公主可好?”
黑暗中,白水漂亮的眼睛猛然睁大,立正了身子,看了面前那张脸很久。语气清冷:“师父,还是昌平郡主要好得多。”
陌子雪听了她这句话,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声一扫之前的阴霾,笑的畅快,笑的开怀。让一旁的白水看得莫名其妙。
等到他终于笑够了,白水瞥了他一眼:“师父,这是笑好了。”
“自然。”陌子雪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目光灼灼:“我倒是不知道,水儿有这般可爱的,哈哈。”摆了摆手:“不过师父也确实知道,水儿定是不愿意来当我这个妹妹的,我早就让舅舅去安排了,便给你昌平郡主的身份,认舅舅为义父,可好?”
敢情他早就安排好了,这番告诉她,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反应?不禁有些恼意的推了他一掌。哪知他笑的开心,一时不妨,竟直接往后倒了去。
“师父。”她着急的唤道,同时跃了下去。却看见他舒适的躺在了杂草中,满眼堆笑。无奈的摇了下头,亦笑了起来。
雪月纪年八十四年,冬。太子雪陌回朝临政,定远侯萧左初见药王谷白神医,甚喜,乃收其为义女,请旨雪王,此号昌平郡主。
册封的那一天,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北国的第一场春雨,细密而急促。
朝臣们站在雨中,感受着来自春天的气息,白水身着绛紫色的朝服,绝美的容颜于清冷之中焕发出绝世的威仪。
九十九米的红毯,白水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走向那权力的顶端,走近那漩涡的中心,走近未知的明天。她双目清澈得如同清澈的山泉水,她的面色坚定如同千万年不动不移的大山。
然而,她的内心却是彷徨的,如同小舟在风Lang里面挣扎。轻纱一袭,小琴一张,扬鞭策马,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哪里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便去哪里,这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
而如今,她却抛下了一切毅然的踏上了这条不归之路,只因为那个人。
白水抬起头,望着站在天台上那个人,细雨中,那个人站在那里,那么近,却又好像那么遥远。她有些恍惚,那个人,就好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而她站在最高的山顶上,想要抓住那颗最亮的星子,却不知道中间到底有多远的距离。
可是她还是飞蛾扑火般靠近,渴望离他更近一些。她眯了眯眼,脑海中又想起当初练兵的时候两人在山洞里面的情景和过去的种种,摇摆不定的心稍稍稳定了些,他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意的。
那一场春雨连绵,滋润了雪月百姓干涸的希望。和昌平郡主的册封大礼一起到来的,还有风凌国的国书。刚刚即位的风王青离为风、雪两国的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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