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雪拿着剪刀,站在常得贵的身旁,她听见他喉咙里的动静,可是这一关必须得自己过,不然心理阴影去不掉,往后别想再寸进了。
常得贵的第一针缝得异常艰难,他喘气如牛,满头大汗,两只手一直在颤抖,可是当他打完结,何素雪伸过剪刀剪断棉线的瞬间,所有的犹豫和惊恐突然消失了。
第二针,常得贵的手指还是有点抖,但可以忽略不计,何素雪瞧见他额头上快要掉下来的汗珠,决定拉关有树下水,扯着嗓子喊:“二师兄!快进来帮大叔擦下汗!”
关有树顶着苍白的脸蛋冲进来,看见是常得贵在缝合,先是愣一下,何素雪冲他眨眼睛后他羞愧地低头。人家才八岁的小女娃都敢做,自己足足比她大十岁,居然连看都不敢看,太丢脸了。
关有树噔噔噔走到病床边,按照何素雪的指导,拿了布巾小心地帮忙常得贵擦拭汗珠。
关有树帮常得贵擦了汗之后,果然镇定多了,何素雪眉梢眼角带了笑意,建议他站到对面去观摩学习,他也照做了,隔着布巾都能看到他紧咬着牙关,可是到底没有再跑出去吐。
“大叔,麻药的效果有多长时间?”
“最少一个时辰。”
“那应该够了。二师兄,麻烦你给刘建把下脉,看看有什么不妥。”
“脉细数,微涩,好像还在发热。”
“二师兄,缝合伤口不是退烧的措施,做完手术,接下来的对症治疗才是重中之重,不但要补气血,还要清热解毒,不让外邪侵入到他的血脉中。”
“小何一定读过很多医书,懂得真多,讲得头头是道的。”
“呵呵,二师兄过奖了,咱读的书不算多,马马虎虎二三十本吧。”
“这还叫不多,师兄我长这么大,也就读了十本不到。”
闲聊几句,常得贵和关有树的情绪在不经意间放松了许多,这时,房门传来响动,三人扭头去看,进来的是林有文,后面没有陈有亮的影子。
常得贵眼中划过凌厉的寒芒,不动声色又转头回去继续缝合,林有文慢慢走到关有树身边,眼睛闭了闭,最终视线稳稳地落在他师父的两手上,一直坚持到最后。
一次并不复杂的清创缝合术,最终耗时半个多时辰才结束,常得贵缝完最后一针,走路都在打飘,何素雪只好再次顶上,在关有树的帮助下给创口消毒包扎,做完后续工作。
常得贵弯腰扶膝背靠墙,深呼吸恢复力气,林有文忙搬来板凳扶他坐下,常得贵拍拍大徒弟的手背道:“有文,小何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后面的事,就看你的了。”
林有文挺直了腰,“是,有文不会再让师傅失望!”
常得贵看向何素雪忙碌的小小身影,又道:“出去跟大伙说下,今晚的事,谁也不准往外传,但凡泄露秘密的,从严处置!”
林有文应声是,便往外走,没多会就传来他沉稳有力的训斥声,少年们轰然答应,各自散开去做事。
常得贵跟何素雪讨论了术后注意事项,便打发她洗手离开,他的心思不难猜,何素雪报以感激的一笑。
从暖和的病房出来,温差太大让何素雪直打喷嚏,赵本真从阴影里站出来,牵了她的手往厨房跑,“你先喝点水润润,坐灶边把汗散一散。锅里热水有的是,一会我给你提到楼上去。”
何素雪坐在留着小火的灶边,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温开水,寒意一点点散去,嘴角一直向上扬,“多谢小赵哥哥,还真是需要热水抹抹汗呢。”
赵本真扭过头去,声音哑哑的,“哥哥没别的本事帮你,只能做这些了。”
何素雪惊讶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小赵哥哥不必妄自菲薄,你的雄才大略要用在国家大事上呢。”
赵本真握拳掩饰内心的激动,“雪妹妹真这么看?”
“那当然,我看人一向最准了。”何素雪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脯,“小赵哥哥,你帮我打水,我要洗漱睡觉了。”
赵本真忙站起来,“你先上去准备,我给你弄个暖被的汤婆子就来。”
洗了澡换了衣服,淡淡的花香代替了血腥味和药味,何素雪眼皮子越来越重,她硬撑着把装有脏衣服的木盆搬到屋外走廊上,等赵本真把脏水提走,她便把房门一关,钻进温暖的被窝,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她这一觉,直睡到天大亮才起,汤婆子早就凉了,被窝里也冷嗖嗖的,她急忙推被起身,原来的外套都扔掉了,只留下一件一直贴身穿着还算干净的丝棉袄,套上之后再穿上男装的棉衣棉裤,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
房里连镜子都没有一块,梳子还是昨天焦婶子送的,她把头发胡乱扎个马尾就算完事了。
她打开窗户通风透气,活动开手脚后,在房里打了两趟初级军体拳,全身上下都舒爽了。
哎哟,没爽,生理问题还没解决呢,楼上可没厕所,真不方便呀。
“小何可是起了?”赵本真提着半桶热水,站在楼道口大声地喊,等何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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