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围城内外
天公作美。
两天后。苏建芬订婚的日子,秋阳高照,宾客云集。
金灿灿的阳光像被打碎的金子,洒落在村西苏家米黄色的墙砖上,熠熠发光,星星点点地跳跃着,为订婚现场增添了几分喜气。
上午九时整,准新郎带着八辆轿车前来送聘礼时,苏家上上下下锣鼓喧天,二十发百子炮齐鸣,气氛瞬时到达了热烈的****。
潜小麦挽着潜小芬的手,边走边聊向村西走去,又选了一个恰当的时机进去送了红包。
此次,潜小芬是替生意忙碌的父母回来送红包的。同时,作为已经成年出嫁的潜家女儿,她自己也有必要再独立封送一个红包。而潜家右手屋的三姐弟,尚都还未成家立业,交际应酬的红包,一向都是由杨勇潜丽琴夫妇综合打理的。但此次,鉴于潜小麦比苏建芬稍长了三个月,所以。她就和潜小芬一样,也封了个同样金额的红包送去。
姐妹俩向准新郎和准新娘送上祝福后,又逐个和长辈亲戚打起招呼,但还不等她们半圈子转下来,便被兴匆匆跑来“共商急事”的邹佰琼请了回去。
潜家三楼,潜小麦和潜小芬面面相觑,什么时候打麻将也成了“共商急事”?
孙红梅早就在潜小茉的帮助下,摆好了桌椅,连带着把水果零食都准备好了。见潜氏两姐妹愣愣地杵着,不由嗔道:“这种日子不打牌,难道还要去给别人当马猴观赏啊?潜小麦,尤其是你,你往订婚宴里一坐,这准新娘的风头都要被你抢走一半了。今天没少有人给你做媒吧?”
潜小麦嘿嘿一笑,心下了然。孙红梅总是这么蕙质兰心,刚刚进去送红包她可没少尴尬。于是,拉了潜小芬坐下,四人齐齐动手摆起“龙门阵”。
潜小芬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手一碰上麻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回来也好,省得我尴尬。建芬今天才订婚,就齐刷刷摆开了八辆轿车。想当年,我结婚的时候,也就租了五辆轿车,嫁妆都还是三姑父用超市小货车帮我送过去的。”
邹佰琼国庆也休假,花衬衫,蓝白拖。嘴里嚼着麻辣花生,手里快速出着牌。在抓牌的时候,他总会习惯性地摸上一把,然后再看牌,十有八九都猜得很准。此时的他,脖子里挂着一条粗大金黄的项链,眉目炯炯发光,俨然像个常年混迹赌坊的“赌鬼”,半点没有公安警察的形象。
“你们女人都有毛病,这些东西也要比……”
话音未落,他就被在座的三个女人狠狠剜了白眼。好在,邹佰琼识时务,忙不迭端正态度,改了口:“订婚结婚,重在两情相悦。形式嘛,还是低调简单来得好。苏家今天这么高调,小心被关系不好的人嫉妒了,拍下照片寄到纪委,那苏建芬就得不偿失了,说不定在县政府刚打通的职位也要就此泡汤啰。”
“为什么?”潜小芬好奇地问。她久不回南江,对有些事情都不太了解。
“你笨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轿车显示的牌号可都是公家专用的。”
潜小芬马上领悟过来,打出一张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哎!同是表姐妹,同是金田二中毕业的,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现在只是个家庭主妇,人家怎么就轻轻松松做了县政府的正式工呢?……”
孙红梅一直看着手里的牌,原本不打算出声的,但潜小芬的感慨却勾起了她的共鸣:“是啊,人家这衙门进得好轻松。我一个大学舍友的哥哥,公务员都考两次了,申论和行测成绩没话说,但两次都是‘陪别人考试’。下半年,阮慧慧也大四了,听说她爸也让她去考,就不知道有没有戏。”
“打牌就打牌,说这些扫兴的事干嘛?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嫉妒呢。”潜小麦粗粗打断他们三人的感慨。
哪知道,邹佰琼撇撇嘴,还真来了一句:“我就是嫉妒,怎么着?他们搞得这么嚣张,还不许别人说啊?”
“你当然可以说,但麻烦你不要在我家里说。别人听了,会想歪的,到时候又叽叽歪歪了。有本事,你们公安局就去抓了他们。”潜小麦淡淡地揶揄,手脑也不停顿,快速“吃”了潜小芬打出的一张牌。
说到这儿,邹佰琼吃瘪了。人家“人才特招”,走的程序也严丝密缝。若不来阴的,或有靠山的人成心跟他们死掐,你还真撬不动他们。
一想到这里,邹佰琼情绪失落,化悲愤为狠劲,连连和了三局,看着眼前的现钞慢慢叠起,才又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容。
潜小麦看了哭笑不得,见他玩得欢,便也暗暗给他放了水。
都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样的河流,或许是受潜家三姐弟勤奋好学、全部考上大学的影响,周边原本许多不重视教育的亲戚,也都纷纷攀比着送子女上了高中或高校。苏建芬就是其中之一。
与前世初中草草毕业的情况不同,今世她和潜小芬一样,都在金田二中念完了高中。遗憾的是她高考落榜了,去温州打了一段短工,去年正月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县政府做司机的准新郎,七拐八弯又经准新郎的嫂子的哥哥的妻舅——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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