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四下环顾。夜幕降临，枯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虽说不比天台山阴的寒气与阴冷，但也确不能够再前进分毫了。于是卫庄打算开辟一片能让自己休息的地方。盖聂在一旁生了火，顿时，黑暗便被撕开了口子。
“师哥胆子真大，不怕再来个什么妖怪？”卫庄调笑道，与盖聂一同坐在火堆旁边。盖聂没有回应，只无言盯着面前的火堆。卫庄见自家师哥变成了木头，有些扫兴，起身转头便走：“我去睡了，师哥你一个人烤火吧。”
然后卫庄心满意足地被盖聂一把拉住，顺势坐了下来。
“师哥难道是怕一个人烤火太孤单，定要让我陪着？”卫庄邪邪一笑。
盖聂凝视着卫庄的笑颜，右手发力，将卫庄往怀中一带，紧随而来的便是卫庄的惊呼：“盖聂，你——”
卫庄被盖聂抱了个严严实实，但他不愿就这样待着，在自家师哥的怀中不安分地乱动。盖聂问：“怎么，不舒服么？”
卫庄脱离盖聂怀抱，直起身子道：“我现在还不想睡……”
“噢？”看着盖聂浅笑的神情，卫庄蓦地想起刚刚才说过的话，自相矛盾的感觉令他更加气急败坏，“反正我坐你旁边就是。”
“全听小庄吩咐。”盖聂努力掩饰自己的笑意，看着师弟直挺挺地坐在自己身旁，甚为安心。他缓缓闭上眼睛，但精神却没有分毫松懈。
没过多久，盖聂感到肩头一沉，便睁开眼睛。卫庄意料之中地睡了过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盖聂叹了口气，轻轻将手扣上卫庄腰间，似是怕他受了凉，但又不忍惊醒他。
时间宛如凝固，只有跃动的火光。
卫庄猛地醒来。自己竟然睡着了，真是十分丢脸。他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清晰。
“怎的不睡了？”
是盖聂好听的声音。卫庄摇头，怨念道：“师哥竟都不叫醒我，是想看我笑话吗……”目光一瞥，竟发现对面树枝上正坐一孩童，蓝发白衣，与黑暗格格不入。他正看着自己，眼神中竟存了几丝凄婉。
盖聂发觉卫庄在看别处，便顺着目光追寻过去。可对面的树枝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根白羽飘落。
“小庄，”盖聂轻声道，“你认识他？”
卫庄晃了晃脑袋，目光呆滞。思绪开始混乱。记忆的闸门被紧缩，他无法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那部分，索性作罢。盖聂见卫庄有些茫然，也不再多问。
“继续睡觉吧，大概明天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盖聂说着，打算让卫庄休息，却听卫庄道：“师哥是担心我守不了夜？”
盖聂早料到他会这样质问，便笑道：“小庄，今晚就由师哥来守夜吧。明天你来，如何？”
卫庄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便挨在盖聂身旁躺下。即便地上不干净，卫庄也无暇顾及这么多，背对盖聂侧身睡了。
盖聂眼中火光跳动不止。他看向故意背对自己的卫庄，神志变得异常清楚。心中恐惧增长，压得他喘不过气。不知为何，今日他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元君授课时所说的“看似同归，实则殊途”。
这次结束之后，自己和小庄约摸要修行式诀咒术，入纵横六门，而这也就意味着分道扬镳。
盖聂幽幽叹气，默默注视火堆。
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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