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的视野有些模糊。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长袍男子击中，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现在，他们好像是在鬼谷南屋。
他稍微侧了侧身，全身的切肤之痛传来。也对，那个长袍男子的攻击快到自己无法尽数闪避，皮肉之伤也属正常。但他没有停下他的动作，因为他的身侧，躺的是他的师哥。
卫庄咬着牙，忍着自己身上的痛楚翻身。浅灰色的眼睛里此刻映着黑发少年沉睡的侧颜。比起身上伤痕，他望向盖聂时内心更加绞痛欲裂。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盖聂将自己死死护在身下时墨瞳中的坚定与温存。脸上甚至还有汗珠滴落在自己脸上时的触感。这样保护着自己，包容着自己，忍让着自己的少年，如今正躺在自己身边，睡意正浓。
“师哥……”他喃喃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是傻透了……”
面前的人没有像以往一般，浅笑着沉默不语。他依旧保持着他的睡颜，剑眉星目中透着俊朗。卫庄艰难地伸手，探向盖聂的面颊。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盖聂的一瞬，盖聂睁开了眼。卫庄的手生生悬在空中，片刻之后才从惊吓中回神，迅速抽回手臂。这样的后果就是触痛席卷全身，让他不由得浑身抖了一下。
“师哥好演技。”
语气完全没有刚才那般柔和啊……盖聂的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而卫庄则使劲哼了一声，用力翻身——
“嘶……”
“怎么了小庄？”
“不用你管！”
盖聂听着师弟咬牙切齿的语气，知道一定是刚才的动作牵动了外伤。可惜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背后灼烧带来的大片伤口不允许他乱动半分，于是他便主动伸手，将手掌盖在了卫庄紧握成拳的手上。
卫庄嘟嘟囔囔，却没有将手移开。两人就这样手牵手安静地躺着，半晌无话。
盖聂握着卫庄的手，有一种从未有过地安心感。他缓缓闭上眼睛，不打算说话，仿佛自己的言语会轻而易举地破坏这种安逸的气氛。可是卫庄看到自己的师哥竟闭上了眼睛，狠狠道：“师哥这么大了还要拉着别人的手睡觉，幼稚。”说着就要将手抽回。盖聂施力，制住卫庄，不让他得逞。两人僵持不下时，门被推开了。
元君黑着脸站在门口。聂庄二人皆是一怔，卫庄心虚一般抽手，盖聂倒是理所应当地毫无动作。卫庄不禁又一次恼了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大动作，自己跟师哥又没做什么错事。
“师父。”两人异口同声道。
元君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色黑到滴出墨水。自己的这两位徒弟是当他过世了么声音这么响？还是自己耳朵太好了？咳了两声，元君道：“过两日你二人去西北幽天念端仙君那里养伤。鬼谷因妖气侵扰，为师需要清理数日。”
“是，师父。”
元君挥袖，将两粒药丸递给两位徒儿，“这是梅清丸。服用后半个时辰生效，三日不觉痛感。”
盖聂与卫庄自然欣喜接过，谢过师父后一齐吞下。
“还有，”元君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咆哮，“养伤就是养伤，嘴上可不用说些有的没的。”
聂庄二人闻言，知道方才的对话定是被师父听了个十之八九，脸上皆是一红。元君满意地看到徒弟们默不作声，便不再多言，交代了些其他事宜，便让两人好好养伤，退出南屋。
听得师父走远，卫庄悠悠道：“师哥，方才你脸红什么？”
盖聂：“小庄。”
“干什么？”
“师父走了就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吧。压久了会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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