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刚才通传的小道童又跑了进来,说慕容云歌对此方法没有异议,可以开始了。
俞玄素略一思忖,外界都传闻慕容世家的子孙个个文韬武略,但毕竟久居大漠,或许对长安的情况知之甚少,不如就从长安的琴艺说起。
“我大汉名曲《广陵散》乃是一首大型琴曲,其旋律激昂、慷慨,慕容施主对激昂、慷慨作何理解?”俞玄素的这道题并不难,《广陵散》为世人熟知,虽然慕容云歌身在敦煌,可是敦煌城与大汉朝素有来往,果然,只听见慕容云歌清冽的嗓音犹在耳畔:
“《广陵散》乐谱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分开指、小序、大序、正声、后序六个部分,正声是乐曲的主题部分,着重表现了聂政从怨恨到愤慨的感情,故旋律激昂、慷慨,不知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俞玄素与烟罗对望一眼,慕容云歌的这一番话,从他口中悠悠道出,吐字清晰,声音轻悦,又怎么会不对?
俞玄素心中赞赏,没想到他可以答的如此流畅,继而又问道:“我大汉乐府盛行,不知道慕容施主对我大汉乐府可有了解?”
慕容云歌略一思忖,咧嘴一笑:“大汉乐府掌管的乐府按作用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供皇族祭祀祖先神明使用的效庙歌辞,其性质如同《诗经》中的‘颂’;另一部分则是采集民间流传的无主名的俗乐,称之为‘乐府民歌’。书中有云:‘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不知此解道长可满意?”
眼见慕容云歌已经迈步向前迈了两步,烟罗心下大急,心中腹诽道:不知道这个俞玄素道长搞什么鬼,出的题都是这般简单,怎么可能难得倒他呢?
一眼望过去,只见俞玄素却是一副十分赞赏的神情,他的惜才之心又起,觉得这个慕容云歌绝不是莽撞粗鄙之人,不禁有些怀疑起烟罗的话来。
他微微一笑,觉得眼前这丫头古灵精怪又清灵脱俗,倒是与那门外之人相配,不觉饶有兴致地看向烟罗,探究起这事中的蹊跷。片刻,俞玄素捋了捋花白胡子,笑着问道:
“若论对弈,我大汉朝当属柳先之为尊,他的师弟曾用一句话概括他的棋风,不知道慕容施主知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说的?”
慕容云歌清了下嗓子,双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一身深紫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向烟罗站立的地方,娓娓道来:“柳老乃是当世棋道宗师,受到世人敬仰。他对弈时注重思路深远,睿智冷静,他的师弟也是棋道高人,曾评价柳老:‘寄纤农于滔泊之中,寓神俊于形骸之外,所谓形人而我无形,庶几空诸所有,故能无所不有也’。”
慕容云歌一气呵成,答的一字不差,烟罗和李敢还有俞玄素三人面面相觑,烟罗只道慕容云歌博闻广记,却不知他竟如此博学,从音律到诗词再到棋道,竟是样样精通,虽然心中佩服,可是已经紧张地手心冒汗。若是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暴露在他面前了。
透过窗棂的细缝,烟罗看着卓然立茶花中俊美如斯的慕容云歌,仿佛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但是他的眉眼还是那般熟悉,带着执着和一抹担忧,他的长衫和发带在风中飘荡,清逸似仙。
烟罗忽然有些恍惚,也有些踟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答应嫁于的夫君,可自己还在躲着他,是因为自己心中没有他,还是因为他的身边早已有了一个青芜?
一想到青芜,心中还是有些吃味,心中苦笑一声,却眼睁睁地看着慕容云歌一步一步地往前迈着……
烟罗伸手拿过小道童刚才准备的笔墨纸砚,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一行字,又递到俞玄素眼前。
俞玄素接过纸张扫了一眼,有些讶然失笑,但仍旧按烟罗的意思念道:
“慕容公子可知我朝天子最爱什么颜色?”
在大汉朝,天子是最不容冒犯的,天子的喜怒都是不能随便揣度的,这是张骞曾告诉烟罗的,想必慕容云歌也是知道的,即便他知道答案,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果然,慕容云歌有些犯难,最终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烟罗嘴角上扬,脸上漾起一抹得逞的笑来,落在李敢眼中,却化成了最美的风景。
烟罗挥笔写下一连串类似的问题:
“武帝最宠爱的妃子是谁?”
“武帝最宠爱的朝臣是谁?”
“武帝最敬仰的人是谁?”
…………
慕容云歌节节败退,但他却没有恼然,反倒是嘴角挂起一抹笑来,这个把戏也只有那个古灵精怪的烟罗想的出来了,他的心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想着里面的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要报恩的人,心中竟是无比抒怀。可是,她就如此不想见到自己吗?为何要让他不断地退后呢?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