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慕容云歌放开了她。
烟罗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下的是她的血。
他抬眼,眼底竟有一丝慌乱,他无意识地从怀袖中抽出一方白净的绣帕来。捉起烟罗的手刚要帮她缠上,却又迟疑了一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对她说道:“把你的绢帕拿来。”
烟罗一愣,以前她的身上是不带绢帕的,除了六岁生辰那天青城送她的那块绢帕。但七岁那年为救人弄丢了那块绢帕之后,她便再没有佩戴过绢帕。今日去盘楼用膳前,善善特意给她配了一块绢帕,说是汉人的姑娘哪有不佩戴绢帕之理,这才带在了身上。
烟罗点点头,从袖中抽出帕子递给慕容云歌,慕容云歌接过帕子,仔细地包扎起来,他包扎地极其稳妥,刚开始还有血渗出来染红了绣帕,只是一会儿血就很少渗出来了。
他试探性地轻轻碰了一下烟罗的手指,询问道:“还疼吗?”
烟罗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地答道:“谢谢你。”眼神却不经意地瞥过慕容云歌往袖中藏去的绣帕,心中暗暗寻思道:真是个奇怪的人,男子佩戴绣帕本就是怪事,他却还当宝了一样。
慕容云歌勾了勾唇角,道:“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见烟罗略一点头,慕容云歌悠然一笑,继续问道,“姑娘琴艺高超,不知师承何人?”
烟罗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她抬眼看他,淡然一笑:“家父是随嫁乐师,从小便学了点,让慕容公子见笑了。”
“随嫁?”慕容云歌挑了挑眉,凝视着眼前清秀的脸,“匈奴?”
烟罗迟疑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大汉同匈奴一直靠和亲维持着和平,如今伊稚斜即位,以他的作风,怕是和亲之路再难继续。而这个慕容云歌,虽是慕容世家的二公子,却也是敦煌城主的弟弟,他的心底难免会有所排斥吧。
果然,慕容云歌冷冷一笑,没再说话,转身向着西厢走去。
他大步走在前面,烟罗小步紧跟在他的身后,仍旧是踩着他走过的地方一步一步地走着。却听得前面的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她望着他宽厚的肩膀,疑窦丛生,心里揣测着,他为何要叹息?又是为谁叹息?
回到西厢的时候,善善点了灯火伏在桌上等她。那一豆烛火却似黑暗中的一抹希望,让烟罗的心中倍感温暖,就像她的父亲刘川之一样。
烟罗一阵恍惚,一抹苦笑划过嘴角,随即故意放轻了脚步朝那个瘦小的身影走去。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覆盖在善善的身上,即使动作已经很轻很轻,却仍是惊醒了梦中的人。善善睁开朦胧的双眼,抬眼见是烟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拽住往下滑落的紫色长衫,赶紧给烟罗披上,一边歉然说道:
“姑娘您可回来了,我真是没用,一下子就睡着了。”
烟罗一手轻轻握住包扎过的手指,一边示意善善坐下,善善眼尖,一眼瞧见烟罗纤细的手指上包扎着的白净的绣帕,一把执起她的手,急切地问:“姑娘这是哪里受的伤?严不严重?”
烟罗也不抽回手,任由善善握住手腕,东瞧瞧西瞧瞧,只是扑哧一笑:“不小心划伤的,看把你急的,不碍事。”
善善嗔怪地看了烟罗一眼,喃喃道:“还笑,这么不小心。”
烟罗就这样一直微笑地看着眼前紧张无比的善善,突然觉得能遇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实属不易,若是她俩有缘,还真想同她做了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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