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你跟着我不是一天了。”烟罗本以为是自己头痛意识模糊听错了,但见巧云这副模样便心下了然,来过就来过,若不是有事存心隐瞒,又怎么会说没来过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烟罗预感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巧云真的不知,不过昨夜大人确有来过,见小姐身子不适就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巧云好生照料。”巧云一口气道出了实话,忐忑地望向烟罗。
昨夜张骞来时就一脸凝重,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却只见他匆匆地赶来,在见到烟罗病倒之后又悄然离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巧云确是不知。
“给我更衣洗漱,我要去找张骞。”烟罗强撑着身子下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莫不是於单出了什么事吧?
巧云已经伺候烟罗一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性,张了张口想阻拦,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快速地给她更衣洗漱。
一路跌跌撞撞跑进正厅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烟罗又去了张骞的书房,仍然没见到他,她颓然地往花园走,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不行,她不能等了,她得去找人问问,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霍去病,无论如何,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抬脚疾走几步,却与长廊转角的来人撞了个满怀,抬眼一看,原来是张骞的夫人。
“烟罗,这是怎么了?”张夫人从张骞口中得知她病倒了,可这一大早的却在园子里遇见,见烟罗焦急的神色,疑窦顿生。
“夫人,张骞可在府里?”烟罗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地握住张夫人的臂腕。
“他……他晨起就去了宫里……”张夫人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原委,被烟罗这么一问,倒有些为难,不知是要告诉她,还是听从自己夫君的隐瞒下来?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求求你告诉我。”烟罗心中大急,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於单出事了,见张夫人犹豫不决,烟罗噗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地撞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却浑然不觉痛。
“烟罗,快起来。”张夫人是胡人,但她见多了汉人女子的矫揉造作,却难得见到像烟罗这般敢爱敢恨又心地善良的女子,很是怜惜。
“夫人若是不能如实相告,烟罗便长跪不起。”烟罗声音带着哽咽,语气却异常坚定。
张夫人眼圈发红,心中异常纠结,可她实在不忍见烟罗带病跪倒在地,终是开口说了实情:“烟罗,你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於单……於单昨夜病逝了……”
“什么……”烟罗痴痴地望着张夫人,脑中一片空白,张夫人的话仿佛利剑一般刺向她的心脏,让她来不及喊痛,已经没了生气。
张夫人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烟罗,眼中已是溢满泪水,若是一个女子能从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来寻一个亲人已是不易,却不想,这个亲人早早地离她而去,还是带着对她的怨和恨,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悲凉?
“夫人,告诉我……他在哪里?”烟罗心头发紧,声音颤抖,她只是觉得呼吸困难,想放声大哭,却又觉得异常平静。
“皇上下令守卫都城的南军和北军各选一千士卒为於单送葬,我这便派人送你过去。”张夫人放下烟罗的手臂,朝着门外吩咐骑奴备车送烟罗过去。
烟罗有些恍惚,匆匆道谢便上了马车。灞水桥边垂柳依依,水声潺潺,却不见一个熟识的人,顿时心中犹如被掏空了般空落,在马车里已是泪水连连。
马车一刻不曾停歇,直奔那片哀伤之地。当烟罗一身素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张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将她带了过去。
“张骞,为何昨夜你不叫我,为何让我不能见於单最后一面?”烟罗一见张骞泪水终是止不住地簌簌落下。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忍心?”张骞将烟罗引向於单的棺椁旁。
烟罗茫然四顾,四周都是黑衣的骑士和汉人军官,在四月的长安里显出一份不合时宜的凝重。
“怎么会这样?那天还好好的……”烟罗泪眼朦胧地望向张骞。
“前些日子,於单听到匈奴右贤王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愣了半晌,而后仰天大笑,说是父母之仇终于得报,只是不能手刃伊稚斜,心有不甘,他喃喃道,这便是命,说自己等不了了,便倒下再也没起来……”
“皇上也总算给了於单他应有的荣耀!”烟罗努力止住哭泣,挤出一个微笑来。
霍去病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烟罗,看到她止不住地流泪,又努力微笑的样子,心中暗骂一声:“笨蛋!”
李敢倒是一脸愁容,他看到烟罗不开心,他自己会更不开心,可是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他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她落泪,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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