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传回来的讯息,自然是没人敢提前拆看,此时一看六殿下脸色阴沉,便知道似乎情形不妙,屋内众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喘,更没人敢上前去问。
就这么僵持了良久,李铮无奈将怀里揣着的香悄悄掏出来点燃,到真的是立竿见影,不多时便见尉迟晞表情有些困倦,眼皮也开始打架,一会儿功夫便伏在八仙桌上沉沉睡去。
李铮命人将他抱回内室,这才捡起桌上掉落的丝卷展开:“遇袭处向东十余里处见分岔口,马蹄印分两路而走,左侧马蹄脚印纷杂,复行四五里见地有血痕,却无打斗痕迹,再行四五里,数匹马倒毙于地,未见人踪,继续搜寻中。”
丝卷窄小,写了寥寥数语,看完只知道目前还未找到人,却见了倒毙的马匹,难道人是被当做六殿下劫走了不成?
岷安众人各怀心思地担忧之时,秦亦带着的三十禁卫已经在林中集合完毕,一个也不差,只有护着秦亦那人背心受创,其余竟是分毫未伤。众人都觉得自己死里逃生,兴奋不已,秦亦却是忧心忡忡,不住地盘算为什么那伙贼人在叉路口处,根本未兵分两路,而是直接追着自己这一路而来,难道这伙人里也有奸细不成。她倚着大树站着,眼神从禁卫脸上匆匆扫过,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的头上还挂着树叶草屑,不敢大声喧哗却又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哪里看得出有什么端倪。
想不通的干脆扔开,她倒也不是个钻牛角尖儿的性子,俯身去看护着自己那禁卫的伤,这才发现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伤怎么样,还疼吗?”她拖动酸楚的****挪到那人身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凑过去问,“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多谢大人关心,小的名叫卫宇,守卫之卫、四宇之宇。这点儿小伤不碍事,担不起救字,大人不必挂心。”
禁卫均是读书识字的,卫宇讲话也很斯文,秦亦见他脸色苍白、额角还满是虚汗,如何放心的下。回头见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便招呼人就地砍枝蔓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卫宇又开始继续赶路,直到天色放亮接近城郭这才走上官道。
三十人虽说不多,但是俱是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又带着刀兵利器,待走到官道以后还是十分扎眼。好在上了官道后没遇到官差也没遇到匪徒,周围百姓差异的眼光和指指点点的议论秦亦也顾不得管,只是咬牙继续赶路,两条腿已经累得麻木,全是机械地迈着步子。终于到了最近的城郭,离着老远就看到城门上山垣县三个大字,她吩咐众人放慢脚步,让一个禁卫拿着皇子信物上前与官差交涉。
这小县城位于河南道与岷中道交界地段,周围又俱是丘陵山林,基本是从来无人问津,连吏部考核的官员都不愿来此,接到皇子信物的官兵手脚都在颤抖,差点儿腿弯一软就跪倒在地。但是他们又为难得很,因为谁都不识得这信物的真伪,忙打发人把信物拿去给县官老爷看。看到信物后,县官几乎是跟头把式地跑了出来,见到秦亦就倒头便拜,伏在地上瑟瑟不敢起身。
“别行这么大礼,我可承受不起。”秦亦忙拖动脚步挪到一旁,“我不过是六殿下宫中掌殿,因故路过此地,盼县令大人行个方便。”
“下官朱伟庆叩见掌殿大人。”虽说不是皇子,但是掌殿也是比县令大的官职,更何况是皇子身边儿的人,朱伟庆依旧恭敬地伏在地上。
秦亦无奈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前扶起他,三两句交代了情况,说要在此地先行休整。朱伟庆起身后她才发现,这人竟是比李铮大概还要高出半头去,皮肤白细身子臃肿,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她看得从心里不舒服。
本以为这样胆怯的县令治下定然混乱不堪,不料进城之后却发现城内高屋建瓴,街道干净整齐,两旁摊贩也都各有章法,一路走下来连个乞丐的身影都没看到。
若不是这次来访是突然袭击,秦亦简直觉得这是为了应付检查做下的门面功夫。路两旁的百姓见到这一行人,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关注,倒是对佝偻着腰走在秦亦身后的朱伟庆格外热情,一路走来不住有百姓与其打招呼。
“朱大人,院子里新摘的菜,你拿回去跟夫人尝个鲜儿。”
“朱大人,这是上次欠下的租子,瓜果现在都能卖上钱了,赶紧给您送来。”
“朱大人,我们家新下来的西瓜,你拎一只回去尝尝,保证薄皮沙瓤,不好吃你拿回来扔我脸上。”
这话引得众人一片大笑,朱伟庆苦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个劲儿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秦亦的脸色,见她没露出明显的不快,反倒脸色有所好转,这才手忙脚乱地接过几样东西,用手势止住了还要围上来的百姓。
秦亦心下惊奇,没想到这个看着唯唯诺诺的白胖县令,倒是让自己刮目相看,这以貌取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便道:“朱大人与百姓倒是鱼水情深,看来平日治下是用了心的。”
“掌殿大人谬赞了,身为一地之父母官,自然要为这一隅百姓造福,其实百姓所求甚微,不过是有所安身、有地立命、衣食无虑、家宅安康,本就是我等为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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