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桥上,身下是川流不息的马路,曹平感到有些迷茫,又有些好笑,人们往往寻求集体的庇护,毕竟树大好乘凉,可现实往往比任何事都残酷,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屈服于这个社会。
当然,自己可以开口向张震借,向章姐借,甚至向路导借,但那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真正应该为他尽一份力的却连一句真心的问候都没有,反倒是自己在替他跑前跑后,这未尝不是种讽刺。
给成龙大哥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还是要靠自己啊!打起精神来,曹平拨通了张一山的电话,他在国外还没回过,向他打听了几家北京比较好的脑科医院,曹平就开始逐个跑了起来。
挂了几个专家号,大致的回复意见都是要见到病人才能判断,最后,还是北京天坛医院的张俊廷教授告诉他,目前医疗技术还没有治疗植物人的方法,根据先例,伤者需要的是求生的勇气,和一些运气,而家属能做的只有等。
等,一个等字,几乎昭示了小方的后半生,难道,他这辈子就得这样睡过去了吗?
黯然回到承德,已经是深夜了,透过窗户看去,小方依旧在沉睡,曹平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默默坐在了椅子上。深夜的医院走廊里没有什么人,只有森冷的节能灯投射着惨白的灯光。
走廊尽头只有个值班的小护士,虽然一天都没吃饭,但曹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蜷缩在椅子上,没有一丝睡意,脑子清醒的可怕,刺忍的那一刀在他脑海中过电影般的重放着,一次一次刺入小方的胸口,而他拼命的想要抓住,却怎样都差一丝,强烈的挫败感让他浑身颤抖。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响得很突兀,发愣的曹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小方的手机在响,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曹平很想挂断电话,默默的等电话挂断,可没过多久电话又再一次固执的响起,在挂断的最后一刻,曹平按下了接通。
还没等曹平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喂?你好,我是明明的妈妈,我儿子在哪家医院?”
张了张嘴,曹平问道:“阿姨,您怎么知道……”
“是明明公司老总告诉我的,你跟我说他在哪家医院,我已经到承德了。”阿姨的声音只是带着一丝颤抖,却并没有失态。
狗日的王八蛋!曹平心中暗骂道,但还是低声说了地址,然后下楼跑到医院门口等待,不久后,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妪从车上下来。曹平一愣,小方今年才二十多岁,他母亲按道理也不会超过五十岁吧?可从车上下来的老妪看起来却足有六七十岁,
迟疑了一下,曹平迎上去问道:“是……阿姨吗?”
方妈妈抬眼看到他,点点头问道:“我儿子在哪?”曹平上前搀扶,说道:“他在icu病房里,我扶您过去。”方妈妈轻轻挣脱,虽然苍老瘦小,但背却挺得笔直。她快步向医院里走去,曹平只得赶上前去帮忙开电梯。
站在病房外,方妈妈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儿子,icu有规定,家属24小时不得入内,因此她只能站在门外。
良久,方妈妈回过头来,问道:“你,就是明明说的曹平吧?”
曹平看着地面,点了点头,在方妈妈面前,他很是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
拉着曹平坐在椅子上,方妈妈说道:“跟我讲讲,明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曹平缓缓的将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方妈妈静静的听着,但紧握的双拳却显示她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对不起!阿姨,我没有救到他……”曹平自责的垂下头来。
听完曹平的叙述,方妈妈回头看了眼病房,转过脸来,却笑着安慰曹平说道:“傻孩子,不怪你,是因为那个日本人明明才会变成这样的,你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我替明明能有你这样的朋友高兴。”曹平愣住了,方妈妈的笑容慈祥中却带着一丝凄楚,不由鼻尖一酸,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不……我本来可以挡住那一刀的……只要我抓住他的刀身……就算手被削掉我也不会松手的……可是……我抓不到……我真没用……”曹平喉头一滞,死死咬着牙根,呼吸都有些颤抖。
抬手摸了摸曹平的头顶,方妈妈说道:“你想听听我和明明的故事吗?”曹平抬起头来,方妈妈却已经陷入了回忆:“三年自然灾害开始的时候,我四岁,逃难的时候父母用我换了一筐馍馍,卖给了一家姓董的做童养媳。十六岁那年,我怀了孩子,但在做农活的时候流产了,第二年,又流产了一次,婆婆嫌我没用,把我赶了出来,我要了两年饭,跟狗抢过吃食,一个好心的奶奶看我可怜,请了我做工,给了我一个做体面人的机会,还介绍我跟明明他爸爸认识。”
方妈妈回头看了看病房,继续说道:“他爸爸是种地的,也是打小一个人,虽然木讷,但知道疼人,我或许是流过两次产的缘故,一直没有孩子,他爸爸也没怪我。87年的时候,我怀上了明明,那年我32岁,他爸爸大我三岁,算是老来得子,我们俩高兴坏了,他爸爸什么活都不让我干,就在家养身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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