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年幼,面色微黄,五官极为精致,一双眸子乌黑发亮,如深山古潭一眼看不见底。
她虽然刻意让自己显得粗鲁,但杜鹃却看出来了她身份必然矜贵。
杜鹃在锦州城卖笑多年,自问对锦州城的贵家公子都知道一二,却是未曾听闻说过这位小公子。
该不会是京城来的贵人吧?
这个想法从杜鹃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宁薇自然察觉了杜鹃对她的打量,她状似无意的瞥了杜鹃一眼。
杜鹃收到了她的警告,立刻收回了眼神,低下了头。
“小公子,这位是飘絮院里的姐妹,她叫杜鹃,是弄月楼如今的花魁。”飘絮察觉了异状,立刻起身把飘絮介绍给宁薇。
宁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而对一旁的含翠道:“屋子里有些闷,去把窗户打开。”
含翠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她倒不是不愿说话,只是她装不了男声,害怕泄露了女子的身份,所以从进门开始便一言不发。
窗外的景致不错,层层叠叠的大树,枝叶茂盛,宁薇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看向飘絮,沉声道:“我答应你会让孙白孙大夫来给你看病,只是为了让你宽心。”
“飘絮明白,”飘絮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望着宁薇继续道:“飘絮自知无可挽救,只是飘絮想问小公子,小公子当初说的,会为飘絮赎身的话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宁薇从袖口掏出几张银票,放到桌上推到飘絮面前。
飘絮脸上闪过喜色,将银票拿起,在手中握了片刻,便递给了杜鹃。
宁薇心生不解,“这是?”
飘絮笑了笑,解释道:“飘絮自知命不久矣,与其浪费这些银两,还不如给有用之人。”
“你和这位姑娘是至交?”宁薇皱了皱眉头。
飘絮和杜鹃对视一眼,淡淡一笑,转而对宁薇说道:“不瞒小公子,在此之前,我俩还是对手,只是这一次要不是杜鹃心慈,飘絮早已命丧黄泉。”
“虽说贱名一条,无所畏惧,但是因王卜修那样的人而死,实在不值当,飘絮宁愿病死,也不愿死在因他而死。”
飘絮设局害了王卜修,老鸨子不能容她。
杜鹃只是从老鸨手中保下了飘絮,没想到她会将赎身的银两全部送给自己,她还以为飘絮拉她来,只是为了有人相陪。
杜鹃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票,心情无比复杂。
说实在的,她救飘絮只不过是一念善意,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珍贵的馈赠。
“飘絮…”
杜鹃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漂泊多年无所依归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宁薇看着她们两个,心中有所触动。
世上真情无处不在,即便是两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她们也有至真至诚的一面,比起那些外表光鲜,内里败絮的名门子弟,她们更加可爱。
宁薇看着杜鹃缓缓开口:“这些银票是给飘絮赎身和以后生活的,虽然不少,给你赎身也是够的。”
她抿了抿唇,又道:“只是你如今是花魁,只怕不是有银子就能解决的吧?”
宁薇所说不假,花魁是青楼的摇钱树,没有榨干她的价值,弄月楼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杜鹃听到这话没有意外,她心中已有了决定。
她扬起头,对飘絮微微一笑,“飘絮,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姐姐,以后的路不论怎样崎岖,我都愿与你一同走下去。”
不等飘絮回答,杜鹃抬手,飞快的拔下头上的金簪,咬了咬牙,使劲往脸上一划。
‘叮当’一声轻响,芙蓉金簪坠地。
杜鹃白皙的右脸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血无声的滴落,隐入她轻薄的衣衫,艳红色的衣裳又添了几分绚烂的色彩。
屋里的人都看傻了。
谁能想到,她会有如此勇气?
……
宁薇面向窗外站在窗口,悄悄的将手抬起。
飘絮此时用手帕按着杜鹃脸上的伤口,两人抱头痛哭。
哭她们的凄惨命运,哭自己无能无力。
哭声太过悲切,闻者伤心,含翠悄悄的撇开头,无声的抹着眼泪。
小姐说的没有错,青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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