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气,你瞧,姐姐现下都好了。”
文简今天虽然没有大哭,可是嗓子哑得厉害,此时含糊不清地倾诉自己的担心,道:“姐,我,我只有姐姐了……你千万要好好的,好好的……我,以后再不顽皮了,全都听姐姐的话,再不耍诈,也不偷懒了,我要姐姐也陪我,一起好好的……好好的才是……”
千言万语,唯一一个心愿那就是姐姐长命百寿无病无灾,所以他只觉得旁的词再多,却都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担心与害怕,只盼“好好的”。
文箐一听他说什么“我只有姐姐了”这六个字,只觉得文简确实是孤苦可怜,若是自己真的一下子没了,从这个世上离开,要是穿回到以前,或许自己会开心,可是文简怎么办?他是三岁才略有些微记忆的时候,自己一手养大的,教他识字,教他踢蹴鞠,教他学会隐忍,叫他慢慢变得胆大……“姐姐也舍不得你……”
两姐弟一时之间再不顾及礼教不礼教,竟自相依相偎,手儿紧牵。
文简是真给吓坏了。先是姐姐好似打了表哥一下,然后又是姐姐突然生病了,他虽然得了姐姐的保证,可是,他天性敏感,一有风吹草动立时如小鹿惊醒,此时隐约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来,只晓得自己害怕,害怕现在的和和美美的日子变了,没有姐姐,当日被赖二他们拐卖的时候,他一定死在船上了,那时自己生病,还是姐姐用帕子抹水一点一点给自己褪热,抱了自己在床上一起憋汗……那时他小,记忆慢慢模糊,可是奇怪的是在这一晃一晃的马车上,他似乎又回到了当日那船上黑暗中,唯有姐姐的呼唤“文简”含着无限的温暖与光亮,无数个夜晚,他也同姐姐一样做恶梦,可是三四的孩子记忆是模糊的,有些恶梦就丢了,有些却烙了下来。
“姐,你还做恶梦吗?”文简问这话时,那是因为他突然记得当年在席家船上,姐姐很多时候就不眠不宿的,作梦吓醒,满头大汗,甚至于里衣都湿了,他醒来时,都感觉到湿乎乎的。那时还朦朦胧胧记得起来要问姐姐,却又忘了。直到再瞧得姐姐有血丝的眼睛,才想起来,姐姐却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是文简自己做梦了……”
文箐想:自己罪孽深重,几百贯钞害死章三一条命,又曾亲手杀了个该死的人,那些恶梦何曾停过?时时在自己想要忘却的时候,就总是跳出来一下。
就如方才,明明好好的,哪想到那一跌,沈颛的手抓紧自己腰的时候,某个曾试图忘却的记忆立时如潮水般涌上来,一下子就回到了岳州那个夜晚,吓得一声惊呼“啊!”,反手就是一巴掌往后挥出去。
那个时候,她神智全无,只觉得恶梦再次复苏,在梦里,她曾演习过多少次不想让那双手再沾上自己……谁料到,沈颛这一碰,抓得她腰疼,她直接就是反击……
只是,奈何这惊吓过大,血压飙升,原来文箐一直担心的心脏问题,终于发生了。在强烈的惊惧中,这具从周家祖上就承袭过来有心疾的身体,果然承受不住了,心脏刺痛了一下,呼吸不上来了……
现在想来,当时她真以为自己就这么去了……
嘉禾也知小姐一直容易作梦,搬家后,她也再没陪过小姐同睡一床,小姐嫌不方便,又说要自己动手,不能依赖人,到了沈家日后哪来现在这般轻闲,早习惯早了。她心疼小姐,于是越发勤快,所有小事无一不做好,以求能让小姐少操点心。少爷提到小姐做恶梦,她亦是心惊,并且也认为少爷说得对。
在所有人眼里,小姐是最好强的,小姐是无往不胜的,可是谁会晓得小姐做恶梦醒来,亦是抱着腿,埋着头,在黑暗中嘤嘤而泣?
嘉禾想着,想着,控制不住地眼泪往下流,她自己则神思不属,全然不晓。
眼泪便顺颊落在文箐的脖颈处。文箐打了一个哆嗦,抬头见得嘉禾这般,知道自己让人担心了,心里过意不去,道:“好嘉禾,你莫哭,我才哄好文简,再没力气哄你了。我还盼着你逗了文简高兴,哪想到你来这一招,我可是招架不住了。”
嘉禾见小姐故意说得轻松,她便越是心痛得很,眼泪更是难止。
文简说道:“嘉禾姐姐,你再哭,过一会儿我姐也哭了……”说这话时,他自己亦是眼睛红红的。
马车停了一下,只听车外文签问道:“四妹,你好些没?若是还不舒服,咱们今日在这歇了,船不坐了……”原来已要上船上了。
嘉禾赶紧抹了泪,收拾了情绪,在小姐的示意下撩开了帘子。
文箐抓住文简的手,示意他莫乱说话。。“二哥,我好了。快点归家吧,我着实想吃炖奶了。唉,以前我笑话文简嘴挑,容易水土不服,今日看来是我自己身子骨太娇嫩了……”
文签听得心里难过。周家患有心疾的毛病,尤其是二房这边更为严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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