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个时辰,梅加就和其他下人一起,被送回了庚艳殿。
梅加的两只眼睛红肿肿的,像两颗桃子,我不知道她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就哭得这样梨花带雨。
她一进来就跪倒在我的床边,呜呜地哭道:“娘娘,这几日你过得可好?伤势好些了吗?”她的视线挪向我的双脚,两只脚的惨况让她吓了一跳,哭得更厉害了,“娘娘,您怎么会成这样?”
这宫里头的人都是演技派,从上到下,连个小宫女也不例外。我在她回来之前,就把前前后后想了许多,这个梅加恐怕不止是墙头草两边倒那样简单地阿谀奉迎。
我于是握住她的手,“感动”地说道:“梅加,你能这样惦记着我,我就是死也无憾了。就是苦了你,让你跟着我,真是受了累,我若是死了,你可怎么办?”
梅加哭道:“娘娘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天王这次只是一时激动,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才不得不惩处娘娘,其实天王心里头还是挂记着娘娘的,否则也不会开恩让奴婢来服侍娘娘,娘娘您万万不能自暴自弃,可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我眉毛一挑,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倒是知道得挺细致的?连天王为何惩罚我也清楚?”
梅加身子一滞,面不改色道:“总有些人乱爱嚼舌根子,奴婢听了,直为娘娘争辩,为此还挨了几巴掌。”
她的手被我攥着,我一边听她嘴上说,一边与她的真心对话。“哦?他们都说我什么了?为何要打你?”
“奴婢……不敢说。”然而在我的目光鼓励下,梅加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她们非说娘娘和一个侍卫有些瓜葛……奴婢为娘娘争辩,一时情急,就把一桶水都泼在那个造谣生事的家伙身上,所以才受了罚。”
我握紧她的手,“梅加,谢谢你这么回护我,自进宫来,就有你处处帮我,照顾我,就像是我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也算是无憾了。我只怕自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因此连累你要受苦。你不如另投他人去吧?”
“娘娘说得什么话,奴婢无论如何也不会舍下娘娘的。奴婢要跟娘娘一辈子!”她说得潸然泪下,可她的内心却早已经澎湃激昂。从前我只当她是未雨绸缪给自己多留一条路子,现在瞧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把我这里当做可栖良木,来自民间的我,不是被削发就是被打板子,宇文毓对我更是时好时坏,捉摸不透,对她来说,这样的我,自然是做跳板比较好的。
我干脆闭上眼,“一辈子,那是不可能了。梅加,这两日可有宫里其他哪个主子要你去做事的?你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若是有的话,就只管过去吧,我跟天王说一声,这也算是做主子的能为你做的最后一桩事。譬如张贵嫔、侯贵嫔,她们真若是肯要你,我自是替你高兴的。”
“娘娘,奴婢才不要跟张贵嫔、侯贵嫔,奴婢是铁了心要跟着娘娘的。”梅加被我拉着,说得斩钉截铁,作势要跪下,“娘娘要真是不在了,奴婢也寻口井随了娘娘去。娘娘要是现在就不信任奴婢,那奴婢宁可一头撞死以明志。”
梅加局促地跪在地上,表忠心表得很凄婉,但我知道,是因为我提到张贵嫔,她明显紧张了。我睁开眼,擦了擦她的眼泪,“你也别说死不死的。梅加,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梅加又同我说了一些肺腑之言,恨不能掏心掏肺,歃血明誓。我自是摆出一副潸然泪下的样子,与她恨不能相拥而泣。
我见时机差不多,便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继续握住她的手,眼波流转,幽幽叹了口气,“其实,谁会想死,还不是这**之中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有人想要害死我和他,梅加,我这二十杖责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娘娘?……是谁要害您?”她声音透着一股惊恐。
我捉着她的手,却只能摇了摇头,一鼓作气道:“独孤贵妃、张贵嫔、雁贵嫔、侯贵嫔……或许她们都有可能?又或许都不是呢?”我提到这四个名字的时候,都刻意地停顿了半晌,只想试试梅加的反应。
当我提到张贵嫔的时候,梅加的心跳陡然加快,我闭着眼,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她的脉搏跳动得厉害,皮阻一下子就冲破了基线,真的如我所料吗?
其实,冷静下来细想,前殿的那场布局也的确不像宇文邕的风格。首先,他不见得知道我和杨坚认识,即便知道,以他的心思,要把我和元胡摩掉包,根本不屑于用这样毁坏宇文毓名声的拙劣绿帽计。毕竟宇文毓想要杀我灭口,方法并不少,除了宇文护这边,根本无需太多顾忌。或许,他和宇文毓或许只是在我被杖责之后,才起了顺便移花接木的心思,想要借这次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行事。
倘若始作俑者不是他们,那么,张贵嫔的确是有不小的嫌疑。
张贵嫔曾经见过杨坚的画像,杨坚入宫做侍卫,虽说只在前殿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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