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汉威就听胡子卿大哥一声惊叹:“伙计,你这照片是从哪里得来的?”
汉威原本满腹沮丧的抱着爹爹的灵位牌正在暗自垂泪,忽然听到大哥谈到梅花女尸的案子,不禁静静细听,毕竟那梅花女尸的案子是他一手经办的,半途而废他也舍不得。如今听来,大哥似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没有告诉他。
忽然,汉威觉得嘴唇上一热,一股粘液顺了鼻子流下,那是他的鼻血。
汉威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仰起头,余光四下寻望,终于在供案上寻到一点草纸叠了叠堵进流血的鼻孔,接着听大哥和子卿哥谈论梅花女尸的案子。
“就凭老头子随便几句话,你就猜疑是他,也未免太不公了。”胡子卿似乎在为何文厚总理抱不平。
汉威听大哥说:“最初,威儿发现了这具尸体纹身的秘密时,汉辰一直怀疑是赤匪所为。王赞辉兴兵剿匪是路经龙城誓师,西京中央和赤匪势不两立,赤匪图谋龙城而意指西京也是顺理成章。”
汉威听大哥又顿了顿冷笑几声说:“直到毛兴邦奉了总座之命带了王夫人来龙城寻汉辰去同赤匪谈判,话里话外都在猜疑汉辰通匪,不停套问纹身女尸的案子,汉辰怎能不生疑?再者,西京方面早有传言,王赞辉‘奉旨’剿匪是真,‘双剿’更是中央的目的,灭了赤匪王赞辉的中央军就地驻军龙城,我杨汉辰这杂牌军也可以被彻底洗牌,不是吗?”
“明瀚!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何先生对你从来没有疑虑。近来西京方面很多人都在猜疑说,王赞辉兵败滦山是你杨明瀚私下勾结赤匪公报私仇对西京中央泄愤呢!何总理不是一直在为你辟谣?特地派你同毛三去同赤匪谈判赎买王赞辉回来,偏是你们人才去,王赞辉的人头就顺流而下,你让大家如何去猜想?孝彦还不是再三为你开脱。有我胡孝彦在一天,就保你杨汉辰和龙城在西京中央那边平安无事!你还信不过孝彦吗?且不说孝彦是令叔杨七爷的弟子,怕你我兄弟这些年的情份也不至生疏至此吧?”
汉威想,平日温文尔雅的胡子卿很少疾言厉色的说话,这回怕真的恼了;而大哥也很少会对人吐露心声,怕这回也真是拿胡子卿当倾诉衷肠的知己了。
寂静片刻,汉威听胡子卿缓和语气说:“老头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走得拢,打得重’,自己人他斥责起来都是从来不避讳的。他若真对你客套起来,怕才是提防着你。再说,他大你十四、五岁,也算是长辈,王赞辉之死你也不是没有责任,训斥你几句又如何?圣人的‘宽、恕’之道,你比孝彦读书多更有领悟。老头子或许有些一意孤行,也或许让伙计你受了委屈,可明瀚你做人家下属的,不能‘恕’吗?你看你自己,老头子罚你坐了一天冷板凳,你就如此计较,毛三被抽得如‘烧烤猪头’,他还不得去哭着撞墙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看你把汉威小弟打得这么惨,连我一个外人看了都要心疼死了。”
汉威的鼻头一酸,眼泪倏然落下。为什么自己命这么苦,没摊上胡子卿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君子当哥哥,偏遇到如此蛮横无理的大哥。
“打他是为他好。年少轻狂,自以为是。若不早早教训,怕日后迟早落得同王赞辉一样的下场。好大喜功、纸上谈兵、被赤匪全歼落人笑柄,还令党国蒙羞。”
大哥振振有词,嘴里都是那些歪理。
明明欺辱人在先,还要在胡大哥面前遍寻借口指责他这个小弟的不是。
汉威心里生出丝凄凉,冷冷的泪划过脸颊滴落在爹爹的灵位牌上。
汉威满心委屈的抬头,供桌上照片中的父亲在看着他,没有丝毫笑意,似乎在为他的悲惨境遇难过。
爹爹在世时最厌恶大哥,爹爹次次见到大哥都会笑容尽失的斥责。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汉威的心头,爹爹当年如何不把这冷血无情的大哥打死罢了,也免得自己在大哥手里生不如死的受罪。
汉威抹了把脸上残存的泪,却碰到鼻孔里插着的那止血用的纸卷,心想这血也差不多该止住了,于是拔下纸卷,粘热的血液却依然淌下。汉威心里暗自奇怪,这是怎么了,近来流鼻血的次数似乎是多了些,而且一次比一次的难以止住。
“小爷,司令大爷喊你过去书房。”,祠堂门打开一条缝,小黑子探头探脑的进来。
汉威爬起身走出祠堂,灯光耀眼,汉威不禁用手挡住眼睛挪步进了书房。
腰上围了条浴巾,****的前胸后背上满是青紫的伤痕,剧院门口斗地痞的瘀伤,还有拜大哥一脚送他入花池刮破的伤痕。
“威儿,你还没换上衣裳吗?”胡子卿忙脱下身上名贵的西服披在汉威身上,丝毫不介意汉威一身的伤,将汉威裹了起来,心疼的问:“冷吗?”
温暖的大手在汉威光秃的头顶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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