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宫。惜蕊坐在空荡荡的殿内,春卉含泪道:“主子切莫难受,想来只要过些时日皇上必会接您出去的。”
惜蕊却并不为了被贬冷宫心生难受,倒觉得此处反是宫中桃源一般,不需时时提防他人的算计,她安心地坐下了。
春卉擦了泪,倒是想起一事,去殿外抱来一样东西交予惜蕊,惜蕊一看正是那九霄环佩古琴,又惊又喜道:“你怎么将它带进来了。”
春卉道:“是尹总管派人送来的,还捎来一句话,却不知是何意。”
惜蕊忙问道:“是何话?”
春卉偏头想了一会道:“是什么:‘只待陌上花开’?奴婢记得不真切了。”
惜蕊心中波澜滔天,强笑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春卉见她脸色忽变,眼中隐隐有泪,只道她是为了感怀遭遇,却低声宽慰道:“主子还需宽心,身子要紧。”惜蕊点点头,不再多言了。
春卉下去后,惜蕊转身到床上合衣躺下,侧身向着殿墙,却伸手到怀中握住脖颈上系着的一块羊脂玉佩,却是心中柔软如绵,无力自持。她闭上眼,却任那一滴清泪划过眼角滴落在枕上。
流云水榭。元弘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元煦忙劝道:“皇上莫要再多饮了,小心龙体啊。”
元弘苦笑一声:“让朕醉一醉吧,心里略略好过些。”
元煦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元涵在旁轻声道:“让他饮一些吧。都怪臣弟不才,不能查出真相,还那沁嫔一个清白。”
元启端着犀角杯轻轻笑道:“皇上莫非也动了真情?”
元弘抬头看着他,低声道:“朕总算明白二皇兄你当日的心境了。真真是苦不堪言。”
此言一出,元启元涵二人也都黯然神伤,只有元煦还是大笑着道:“你三人打得什么哑谜,倒叫我摸不着头脑了。莫非是为了儿女之情?今日难得一聚,莫要说那些扫兴之事了,只管痛快喝酒便是了。”
元弘哭笑不得,只得道:“还是大皇兄性子直爽,说的真是,今日不提那些,只是痛快喝酒便是。”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元启二人一笑,元启元涵也笑着饮尽杯中之酒。
酒过三旬,元弘与元煦谈起西京的风土人情,大声说笑起来。元涵却靠在阑干上,端着酒杯望着清朗夜空中那一轮圆月,低声对元启道:“听皇上说二皇兄此次来,还想向皇上请旨立侧室,可是如此?”
元启脸色淡淡地道:“是,我想请旨给元丰的娘亲一个名分,这样也不会低了丰儿的出身去。”
元涵叹气道:“莫非二皇兄心中仍是想着皇嫂?”
元启脸上一痛,低头看着杯中清酒道:“情之所钟,岂能或忘。”那酒杯晃晃悠悠,却映着一轮明月也起了丝丝波纹。
元涵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不忍,却问道:“你还记得你府上曾有个名叫千千的舞姬么?”
元启一震,看向元涵,眼中有些深邃莫辨,却又转回头去不语,良久他苦笑一声一口饮下杯中之酒,道:“四皇弟若是能见到陆嫔,请替我对她说句对不住了,元启心中只有雪初一人,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元涵大惊:“你知道陆嫔她是……”
元启点点头道:“当日她一进府我便差人将那班舞姬的出身都细细查探过,只怕是皇叔派来的细作。”
元涵叹口气道:“她一直只当你不知晓,却不想你早已了然于心,却故意装作不知她的心意。”
元启苦笑道:“我不忍伤了她,只好如此。”
元涵却看向不远处的玉泉湖,湖水粼粼就着那清冷的月色,瑟瑟轻寒,他低声道:“她如今不也是伤的深重么?情这一字,如何能全身而退呢?”他却将目光转向那玉泉湖另一边的凌霄宫,难掩神伤。
龙翔宫东暖阁。元弘提着紫毫朱笔批着御案上那叠奏章,却是左相韩道所呈,上面奏道京中吏部员外郎萧坤因年高多病,请旨致仕了,如今员外郎一职空缺无法处置众多事项,特荐上湖湘都督陈道平任此职,另行指派他人任都督一职。
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不少陈道平所做政绩,元弘看得皱眉不止,却也一时想不到更好的人选,提朱笔在奏章下批了个准字,丢在御案之上。
尹全快步进来,躬身小声道:“皇上,太医院来禀,太后娘娘染了风寒,请皇上移驾万寿宫。”元弘一惊,忙起身换了衣裳向殿外行去,尹全一边交待人备好车辇,一边从小太监手中拿过织锦披风随着元弘出殿去了。
万寿宫。太后躺在紫檀松竹梅嵌百宝大床上,不住地咳嗽着。元弘眼中满是担忧地道:“母后怎么病了也不差人知会儿臣一声,倒叫儿臣很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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