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森缓缓走了过来,在赵锦绣跟前站定,这才对那人说:“不敢,就滚出去,按照军令去做。”
那人连连说是,抱着青铜剑从地上爬起来,立马退了出去。
赵锦绣将目光收回,也不看桑木森。只垂了眸子,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头脑晕晕的,极端疲惫,身子像是找不到重心。
桑木森也不说话,站了片刻,尔后慢慢蹲身下来,从灵慧怀里抱起赵锦绣。
赵锦绣也没心思与力气去挣扎,与桑木森划出楚河汉界。她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像是什么都想不起,包括失去楚江南的伤悲。以及对桑木森的恨。
赵锦绣只觉得身子很想从高空****,于是在桑木森怀里一沉。
桑木森立马不安地低喊:“月华。”
赵锦绣听着有人喊,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想“嗯”一声,以示回应,可没力气发声,甚至没力气支撑眼皮,索性又闭上眼。
“月华,你在怪我?”桑木森又低声问。
赵锦绣听得桑木森在说话,话音又因飘渺,听不分明,于是她又艰难地睁开眼,甲板上的日光太强盛,桑木森又低着头。赵锦绣只觉得模模糊糊的,连他五官轮廓都看不清,便竭力想要瞧清楚,却始终找不到焦距。
“月华,你清楚,在我的位置,我必得如此。”桑木森轻声说。
赵锦绣明明听得清楚,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法思考,对这句子一点都不明了,只是看着眼前的人。
“月华,跟我回去,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桑木森伸出手轻轻抚着赵锦绣的脸庞,粗糙的手指刮着肌肤,有点疼痛。
赵锦绣本能一缩,“嗯”了一声。
“月华,我是玄素,你可知道?”木森的语气急切,十分担忧。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卿然看这景象,终于按捺不住,对桑木森进言:“将军,许姑娘怕是累了,得要好好休息。”
桑木森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将怀中的赵锦绣搂紧。轻轻一跃,上了渡头。
赵锦绣下意识地扫视四周,那指挥者已将队伍集合完毕,站在渡头上。指挥者走上前来,对着桑木森拱手道:“将军,那些船如何处理?”
桑木森还是用手轻抚着赵锦绣的脸,漫不经心地说:“烧掉。”
那人斩钉截铁地回答“是”,尔后,吩咐人去泼火油,点火。
这一瞬间,赵锦绣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万一楚江南并没有死,而隐藏在这船底呢?
她猛然抓住桑木森,不知如何阻止,只及急急吐出一句话:“不要。”
桑木森是一点思考也没有,直直回答:“我必须那么做。”
赵锦绣这下子是完全清醒过来,抿着唇,一脸平静地看看桑木森,尔后看着那五艘船冒出的滚滚浓烟。
江风猛烈,火势不断往天空中窜。赵锦绣觉得那火苗吞噬的是楚江南最后一丝生还的可能。
风裹挟着浓烟旋转着,尔后突然转向,直直扑过来,直往肺里钻。赵锦绣猛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就唰唰流下来。
桑木森慌了,抱着赵锦绣往小树林跑,一边拍着赵锦绣的背,替她顺气,一边大喊:“容先生,来看看。”
那容先生还没有赶过来,倒有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回禀将军,据前方探子来报,萧月国水师正火速赶往这边,竖的是‘董’字大旗。请将军指示。”
赵锦绣眉头一蹙,这萧月国的水师从没听过有董姓的将军啊?
“董字大旗?确信没有看错?”桑木森一顿脚步,疑惑地问。
“回禀将军,确实是董字大旗。”那士兵站在面前。
赵锦绣的咳嗽渐渐平复,自己抬手擦眼泪的当口,也不由得思索这问题。却听得李卿然在一旁自语:“这批灰衣人倒是奇怪,明明可帮助楚江南逃生的——”
“公子,你就不懂了,人家是死士,只听命令,不能擅作主张的。”灵慧抱起躺在青石上的白衣,打趣道。
“可也是不对啊,一点都不躲避,像活靶子似的被射杀,好像他们就是来送死的,真的让人想不明白。”李卿然继续自语。
赵锦绣听这对话,也觉得有些蹊跷,这楚江南下的命令,全然没有保护自己这一条在里面。如果他知道对手是桑木森,又怎么会这样大意呢?是他太过自信吗?
可这四年的相处,楚江南一向处事谨慎,断然不会有自负的举动。可楚江南这样,却是说不通啊。
正在赵锦绣百思不的解之时,忽然听得李卿然恍然大悟地说:“那董字旗,怕是萧月国兵部尚书董承的了,他亲自来,到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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