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
这一刻,赵锦绣自然不肯依楚江南的意思,所以装作不知,继续往前爬着。
“不要——”楚江南紧闭着双目,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只带着气流、没有发乎任何声音的词。
“楚公子,不要担心,你保存体力。”赵锦绣低低地说。
楚江南因方才用力一拉,嘴里一下子吐出一滩的血,微微泛着黑。
赵锦绣胃里顿时一阵翻涌,好在这会儿更多的注意力在楚江南的身体状况上,才没有立马呕吐出来。
“楚公子,你感觉如何?”赵锦绣急忙低喊,楚江南没有答话,赵锦绣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恐慌,忙伸手去探他鼻息。
楚江南却是一伸手抓住赵锦绣的手,他的力道不大,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赵锦绣手上,还是闭着双目,气若游丝地说:“别费劲,走不了。”
这六个字,又是耗费他不少的精神,赵锦绣很是心疼。略带责备地说:“从现在起,听我的,你不要再费神。这次相信我就好。”
楚江南的手无力地搭在赵锦绣的胳膊上,仍然固执地摇摇头,说:“即使桑木森不出手,那——”
说到此,他又猛然喘息一阵,继续说:“那笛声,他的人,没人走得了。”
这句子很简短,且纷乱。赵锦绣却是听出完整的意思来:即使桑木森不亲自出手。那容先生的笛声定是起着召唤作用,召唤来的是一个厉害角色,没有人可以走得了。
赵锦绣之前已经对此有所预感,只是她还妄图想着自己洞察先机,抓住时机,看看能不能有一丝走脱的机会。
而今,就连从来不会妄下结论、妄自菲薄的楚江南,都下了这样的结论,那么就真没有走掉的机会了。
可赵锦绣向来是即使到了最后一刻,眼看注定败局,她也不会放弃。她总是会在逆境里寻找各种蛛丝马迹,一丝一毫不肯放过,随时都企图扭转乾坤。
所以,她对楚江南说:“过去,你是当家的,我听你的,而今,形势所迫,你得听我的。不论情势多惨,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结果。”
赵锦绣这样说,不等楚江南有任何的反应,就紧紧抱住他,一手死死攀住旁边的木条,不让自己因船的倾斜而掉入滚滚江水中。
这会儿,画舫倾斜入水的速度越来越快。赵锦绣已不期望往上爬,只等待着自己所在的地方没入水那刻,那夹层里的小船也可以着水,趁机攀附住即可。
咬着牙支撑着,手被木条勒得火辣辣的,像是皮肉都绽开了。耳畔全是那笛声,悠扬里有着几丝诡异苍凉,尔后这笛声戛然而止。
马蹄声便哒哒而来,在刀剑金属此起彼伏的碰撞声中,显得那么突兀清晰。
接着,马蹄声停住,一声马的啾啾嘶鸣。让周遭的刀剑碰撞纷纷停止,继而,木森冷冷的声音响起:“白衣,将这些人立马解决掉。”
来人叫白衣。赵锦绣在极度艰难中,略略偏过头去查看。目之所及,日光之下,棕色的高大骏马之上,有个人横跨马上,此人一柄极薄的剑在手,那打扮正是当晚潜入房里的白衣人,头上也包裹得只剩下双目。
李卿然从与死士的对阵中退下,与容先生站在一起,那容先生又开始吹奏另一首节奏较快的曲子。赵锦绣暗自认为这曲子如果用琵琶弹奏出来,会更有意味,很有《十面埋伏》的那种紧张氛围。
白衣在笛声中一跃而下,还未着地,长剑在空中一划,死士们像是感受到巨大的剑气,纷纷抬刀去挡。
那抬起的刀发出脆响,瞬间,全部折断。
白衣身形极快,快到赵锦绣看起来都有些吃力。没有血肉横飞,没有身首异处的恐怖。甚至连惨叫都极少。
白衣只用了三剑,第一剑折断所有死士的刀,第二剑与第三剑速度极快,以自己为圆心顺时针、逆时针划了两个圆。
尔后,白衣收起剑,对着山丘上的木森一拜。
赵锦绣正在纳闷,这白衣为何如此装b,打架的中途还要先抽空出来拜一下主子。
可下一刻,那些黑衣人悉数倒下。
赵锦绣才觉得恐怖,只用了三剑,楚江南的六十来个死士连惨叫都梗在喉间没有发出,就全部被灭掉。
想到昨夜,自己竟然对他撒草木灰,尔后还有些沾沾自喜,赵锦绣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顿。这般浅薄,叫自己情何以堪啊。
容先生的笛声也停下来,快步走到白衣身边,像是在他身上施了针,白衣手中的剑掉在地上,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李卿然上前去扶着他。
“许如月,你在我身边,还是在他身边?”木森忽然问道,语调很是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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