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一再明说暗示,但到底还是惹乱了一颗芳心。
赵锦绣有些不自在,讪讪地说:“碧溪,不怪你。我也知晓你担心我。现在,你去将门关上,我们说会儿话。”
碧溪这才恍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奔过去将门掩上,一边端起桌上的油灯。一边对着赵锦绣行礼,道:“碧溪失礼了,三公子见谅。”
赵锦绣瞧着眼前的碧溪,感觉有些陌生。认识这女子几年,虽只是来到令州时,与她相处,却也能知晓她一二脾性。虽是闺阁女子,琴艺了得,颇清冷孤傲。所以,即便是她与一直肯让之入幕的赵三公子相处,也一贯都是自持清冷,说话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绝不做小女儿状。
可今晚,这碧溪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与平素里养在深闺的小女子一般无二。
这绝不寻常。眼前危机四伏,一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赵锦绣想到要怀疑碧溪,心里也不好过。如果说这几年,自己流连兰台,最为欣赏的女子,不是云锦楼名满天下的第一歌姬苏青岚,而是这琴韵楼名不见经传的琴姬碧溪。
赵锦绣咬着唇,跟着她往屋里走,瞧着她的背影,还是按捺不住,开口低声喊:“碧溪。”
碧溪放好烛台,转身对着赵锦绣盈盈一拜,问:“三公子,可是要听琴?”
赵锦绣站在原地,瞧着碧溪。她这盈盈一拜,彻底说明有问题。因为,这一举动是客气的对待客人的举动,而碧溪只是在初次见到凤楼三公子时用过一次,尔后再见,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朋友,这种礼节便是省了。
“三公子?”碧溪轻喊一声,提醒道。
赵锦绣这才摆摆手,道:“不必了。天色还早。大家都还在休息,你我坐下,说会话即可。”
赵锦绣一边说,一边如像往常一样往那窗下的软榻上一坐,腿一伸,颇为潇洒地斜靠着软垫。
“那碧溪为三公子奉茶。”碧溪说着,从柜子里搬出煮茶的器具,跪在地毯上,一边摆弄一边说:“知道三公子要来,刚开年,我就将茶具每日都煮得透亮,洗干净。却不料,听闻公子在锦河上出事,便是不小心摔了茶具,这一套,还是前几日,突然高兴,新买的。”
赵锦绣心里微微疼,一下子坐直身子,低声道:“碧溪,我遇到一些事,所以来晚了。”
碧溪忽然抬起头,对着赵锦绣妩媚一笑,柔声,道:“没什么的,三公子。您没发现,我前阵子,心情突然好起来了吗?”
碧溪一脸妩媚的笑,光彩照人,像是那层层叠叠艳冠枝头的桃花,她竭力强调前几日,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前几日,正是桑骏受伤,三个顾命大臣和荣王来锦王府闹场的时候,那时不知谁公布了锦王妃的身份,说这王妃就是凤楼三公子,也是萧月国昔日的少年将军林希。
赵锦绣心里一咯噔,这碧溪既然在那时就认为三公子还活着,那么,方才见到自己,又为何会误认为自己是鬼魂呢?这是多么明显的矛盾,而碧溪却像是毫不掩饰,相反,是用反常的举动竭力将这矛盾凸显出来,以此来提醒自己。
看这样子,碧溪这里非常不安全,周遭一定有人躲在暗处监视着。这对手还真是强大,凤楼都鲜少有人知晓自己跟碧溪的关系。这人却是知道了。只是不知这对手是否是桑骏。如果是他,自己不过是一败,被抓回去,苦是一定会受,但决计不至于送命。
赵锦绣现在最担心的是在这屋内的是其他国家的人。如果自己被逮住。他们会要挟桑骏,萧元辉,楚江南,或者江慕白。届时,就算自己不会丢了性命,事情也必然相当棘手,跟自己先前的打算背道而驰,甚至会比自己安心呆在桑骏身边还悲惨。
想到此,赵锦绣顿时觉得现在的形势,才是真正的千钧一发。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必须要拨乱反正,才能期待未来的幸福平和。
在略微的慌乱后,赵锦绣算是暂时冷静下来,抬眼瞧碧溪,只见她还妩媚地笑着,那笑与她平素的清冷自持极不相同。
“三公子,你这张脸,可真是雌雄莫辨啊。”碧溪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讽刺。
赵锦绣看着碧溪,眉头轻蹙,很抱歉地说:“碧溪,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碧溪却是一下子站起身,快步走上前,搂住赵锦绣的腰,靠在她怀里,说:“对碧溪来说,你就是三公子,三公子就是你。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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