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父看着周王的背影不由得起了丝怜悯。他哄着珑玥道:“你想不想我们住大房子。”
“想啊。”
“那你便委屈一下,在王宫住上一阵子,给我们换个大房子来。”
“可以这样?”珑玥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黎父还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又指黎冉道,“你问你冉哥哥,你冉哥哥不会骗你。”
黎冉心虚得点了点头。
黎母在边上叹口气。子不教,父之过。奈何珑玥生父不管不问,师父邪术偏门,舅父满口胡诌,如此这般,怎能教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出来?
只是,这几句话比周王的金口玉言管用多了。珑玥不但言听计从回了珑玥宫,还很是安分守己得穿起了女装。
周王欢喜着,赐了一许多金钗玉簪,胭脂水粉,又令宫人赶制罗衫衣裙,统统送进珑玥宫。
珑玥想着黎父的话,也不再与周王拧着干,倒是学起礼来。她本是学武之人,学动作学招式比常人快。分寸拿捏准了,摇步微移,屈膝恭谨,坐姿站势,不用半天便得心应手了。
周王喜上眉梢,令人抬了一架琴来,又请来最好的乐师。
珑玥这回是再装不下去了。不用半柱香,便朝周王抱怨道:“你还是给我找把剑来吧。我舞那个,比这个强多了。”
“哪有女儿家成天舞刀弄棍的?学一点音律,也是陶冶你的情操。”周王劝道。心想说你母妃乐器样样精通,只求你学个琴,可为难吗?
“情操是什么?”珑玥好奇道。
呃,这孩子缺文化。
周王这又把太子傅请来,让他教导珑玥识字论文。
“我识字呀,我又不是文盲。”珑玥翻了翻宫人抱来的成梱的木椟,不耐烦道。
“好,那你说说这一句,”周王随手捡起一篇木椟,读道,“虚无无形谓之道,化育万物谓之德。讲得是个什么道理?”
“瞌睡。”
“瞌睡?”
以往师父一念这些,珑玥便瞌睡。这会周王一提,她便打起哈欠来了。
我的儿,若知道青杨如此毁你,朕当初定不让他带了你去。
周王再念上几句,珑玥毫不客套得趴木椟上睡过去了。
周王无奈又宠溺得只好作罢。
他将珑玥抱上榻,给她盖好被子,看了她好久。这孩子单看脸容,额庭俊秀,鼻胆高悬,眼角微扬,粉唇温婉。真是标致俊俏,英姿勃发,一如年轻的自己。
唉,若是时光可以重来,便好了。
周王轻声吩咐宫人宫女们小心伺候。又亲自看了看火盆,叮嘱他们往旺里烧。随即又将珑玥宫里各处巡视一番,这才心有余温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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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玥宫的变化,牵动了整个大周王宫里所有人的心。以前千方百计跳出珑玥宫的宫人宫女们此刻都追悔莫及,以前顾念黎妃温谨体恤的宫人宫女们此刻都喜出望外。
连周王身边的廖公公脸上也有了喜色,只是他没敢表现得比周王还眉飞色舞罢了。
不过,却有那么两个人,此刻正在咬牙切齿,疾之如仇。
一个是姚妃,一个是姚妃的女儿,姬瑛玥。
王宫里的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的,王宫里的争权夺势也是除之不尽的。王宫里受周王宠爱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王宫里受周王疼爱的孩子也都没有好结果。
不过,周王专情,他的后宫里只有两位妃子。一位是死去的,另一位是活着的。一位是他深爱的黎妃,另一位便是为大义和亲娶来的姚妃。
姚妃生于宫门,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从小耳染目濡。对付家境清贫,歌伶出身的黎妃,她有的是手段。而一个区区十八岁情智兼失的少女,姚妃想珑玥还不配自己出手,便将她交给瑛玥,让瑛玥去练练手。
瑛玥去了一趟珑玥宫。转了几遍,只觉得珑玥宫好似清落,空荡荡的除了榻和柜子,几样摆设,再没有其他了。梳妆台上父王新赐的金钗玉簪,胭脂水粉,比起她瑛玥宫里的来实在是少之又少,逊之又逊。
再转两遍,终于发现一样东西比她瑛玥宫多了,那便是火盆。
可火盆又不是稀罕物。
珑玥从屏风后走出来,身上是新换上的衣裙。一身霁月流水般的云锦长裙,只在领口衣边加缝半指宽的正红色锦缎,右衽飘带也是两根正红色锦缎,好是灵动飘逸。
这一袭白,一寸红,最是衬了珑玥的冰和肤色,又不失高雅贵气。
是周王令人连夜赶制而出。
珑玥自己也极是喜欢。
可脑袋上的花饰,她是说什么也不爱了的。只肯简单绾个发,别上一根脂玉发簪。脸容上更是清水抹一把完事,什么也不肯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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