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匆匆而起,便见管事的气喘吁吁而来:“老爷,老爷,少爷……不见了,他走了,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不能坐井观天,他要效仿方什么世叔,他说……不要去寻他,他要去西山……他说……”
张升身躯一震。
卧槽。
瞬间,张升脸绿了:“他……他……这辈子,没出过门啊。”
不错,张元锡因为腿脚的缘故,这一辈子,都没出过门,一个从没出过门的人,而且,还腿脚不便,居然一个人……离家出走了。
张升顿时觉得自己心绞的厉害。
忙是捂着自己心口。
不多时,后园里便传出了女眷的哭声,定是那张升的老母和自己的夫人听了消息,无法承受了。
张升大哭:“老夫就知道,难怪眼皮子老是跳。”
“小人,派人去找了,去西山找了。”
张升一脸铁青:“这孩子的性子,你不知道吗?他是何等执拗的人啊,既然不告而别,就算有人找到了他,能将他拉回来,我的儿啊……”
心走了,怎么能拉回人来呢。
他一辈子没离开过家的啊。
他瘸了腿,又能做什么,去了西山书院,见了同龄人,十之八九,要被人取笑和奚落,不知多少人,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张升将张元锡养在家中,不肯让人接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害怕张元锡见到外面的世界,也怕张元锡听到那些冷嘲热讽,这等针扎的滋味,是自己的儿子能承受的吗?
到时,他定是会处处碰壁,摔了个头破血流……
“我……我……”张升想说什么,心里堵得慌,竟是有些眩晕起来,管事的忙是将老爷搀住:“老爷,老爷……”
张升随即,滔滔大哭:“天哪,我做了什么孽,我一辈子安分守己,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上天让我儿子腿脚不便,就已是惩罚了,可现在……还要诛他的心,诛他的心哪!”
“老爷,小人……小人找那姓方的算账去。”管事的流着泪,义愤填膺:“老爷多善良的人哪……”
张升反而拉扯住管事:“别去,你别去。”
“老爷……”
张升幽幽道:“你去了,也是白白给他打死,诶哟,老夫心口,疼的厉害,疼……”
一行人,忙是七手八脚,将张升搀扶进书房里,又忙有人去请大夫去了。
…………………
傍晚。
天上霞光阵阵。
难得今日天气不错。
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添上了一个温艳生,三人打着边炉,吃的不亦乐乎。
这热辣的感觉,很爽,方继藩大汗淋漓,举着筷子,犹如高手过招一般,四支筷子在热腾腾的汤锅上你来我往,抢着最后残余的肉片。
温艳生一拍桌:“能不能给老夫留一点!”
“……”朱厚照幽怨的道:“温先生,他先抢,怪不得本宫。”
方继藩已趁机,一片牛肉下肚,摸了摸肚子:“肚子有些撑,要站不起来了,谁来扶扶我。”
温艳生:“……”
却在这时,外头有人匆匆而来:“都尉,都尉……有个自称是你侄子的人,来寻你来了。”
侄子……
温艳生和朱厚照俱都看向方继藩。
你有侄子吗?
不是传说中,四代单传?
方继藩也懵了:“现在的人,都不要脸了,连侄子都冒充,怎么不冒充是我儿子,叫来,我打死他。”
过了片刻,却有人一瘸一拐的进来,背着包袱,满头大汗。
竟是……张元锡。
张元锡背着一个大包袱,浑身是汗,他是清早出门的,不愿意带任何人,世叔说的没错,大丈夫,要自食其力,他收拾了一番之后,留下了书信,没有坐轿,也不晓得骑马,一路问人,西山在哪里,就这么穿着假肢,一瘸一拐的走了足足一天,整个人,几乎累到了虚脱,可这一路,他咬着牙,这不算什么,想一想脑疾的方叔,这是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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