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愣住了。
他明白了刘健的意思。
也晓得这位刘师傅为何会如此的激动了。
弘治皇帝厉声道:“当真可以替代木炭?”
“可以!”这一次说话的,却是方继藩。
这使朱厚照很不满地看了方继藩一眼。
老方你不厚道啊,方才作死的时候,你让本宫去,现在要邀功了,你怎么抢到前头去了。
只见方继藩道:“无烟煤不但可以替代木炭,而且比木炭效果更佳,若是陛下还不信,问太子殿下便是。”
朱厚照条件反射似的,身为代言人,早就将无数的台词和套路背熟了,立马竖起了大拇指道:“儿臣拿人格作保。”
和方继藩呆在一起,总是听方继藩口口声声说什么人格作保,这口头禅听得多了,也就脱口而出。
弘治皇帝其实不必去问太子,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他会不知道?可刘健等人的话,他却是深信不疑的。
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背着手,来回踱步:“列祖列宗们保佑啊……”
弘治皇帝仰着脸,朝向虚空,似乎在看着列祖列宗们的英灵,这一刻,他激动的竟是眼角湿润,江山社稷,对有的人而言,是通宵达旦的享乐,可对弘治皇帝而言,却是千斤的重担,这么多的流民,饥寒交迫,他没一日能放心的下,尤其是这漫漫的凛冽寒冬将至,每一个冻死的人,都足以令他心疼的厉害。
可现在……方继藩一个区区无烟煤,竟是轻巧的解决了。
他红着眼眶,拼命使自己眼角的泪不落下来。
这一幕看在方继藩眼里,方继藩开始怀疑弘治皇帝有点神棍倾向了。
方继藩不喜欢神棍,倒不是因为神棍的倾向,而是我特么费尽心力折腾出了无烟煤,对这无烟煤脱硫,将其推而广之,结果你不感谢我,却是来一句上天保佑,这是什么鬼?
弘治皇帝口里呵着气:“若当真如此,确如刘卿所言,不知可以救活多少人,太子,方继藩,你们这煤炭,一日可产多少斤?”
方继藩心里想,这个矿的无烟煤储量,后世的数据是数千万吨,因为是露天开采,所以发掘起来也容易,只要人手管够,每日供应多少,都不成问题,不过方继藩还是细细算了算,现在他和太子只招募了数十人,先试着发掘,每日产煤,至多也不过数千斤而已,若是加大产量,只要人手管够,维持在一日百万斤的产量不成什么问题。百万斤听着吓人,其实也不过是五百吨罢了。不过这个时代用的是市斤,一斤十六两。
露天的煤矿,开采的成本实在太低了,且距离京师又斤,一旦成为必需品,单单京畿一带的人口就有上百万户,数百万人,这还不包括通过运河,可以将煤轻易到达的通州、天津卫等地,也就是说,这数百吨的产量,单单应付京畿一带,就可以完全消化掉。
当然,方继藩可以选择减少产能,从而囤货居奇,将这煤炭价格增高一些,可一旦如此,就会使煤炭成为奢侈品,与其如此,还是大规模的供应为好。
方继藩道:“陛下,只要人手足够,数目不是问题,人力……臣也想好了,可以招募京师内外的流民,他们现在饥寒交迫,已陷入了绝境,单凭顺天府的赈济,于事无补,太子殿下怜悯他们,因而,希望招募越多流民越好。”
弘治皇帝听罢,顿时大喜过望,这已不是解决取暖的问题了,便连最令人头痛的流民问题,竟也一并解决了,他立即欣喜地道:“你们,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这算是夸吗?方继藩觉得自己需要提高一下理解能力了。
朱厚照则是忙道:“这主要是儿臣心忧国家……”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使朱厚照不敢再吹牛逼下去,他只好缩了缩脖子,得,不装逼了,赚钱,好好的赚钱。横着赚、竖着赚、躺着也赚,一想到那数之不尽的银子,朱厚照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不,他觉得自己终于办成了一件大事,这种感觉,轻飘飘的,很骄傲。
老方是能人啊,说赚钱就赚钱。
翰林们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侍读周超,下巴有点合不拢,显得很不斯文。
弘治皇帝已无心继续筵讲了,这是好事啊,区区一个无烟煤,就可以解决朝廷两个巨大的危机。
不过他还是瞪了朱厚照和方继藩一眼,似乎生怕这两个臭小子因此而得意忘形似得,却还是忍俊不禁:“众卿退下吧。”
显然,他是有话要跟朱厚照和方继藩说,于是道:“太子和方继藩留下。”
刘健深深看了弘治皇帝一眼,翰林们也只得起身,朝弘治皇帝行了个礼,无烟煤,这三个字,已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待人走了干净,朱厚照便笑嘻嘻地朝向弘治皇帝,难得办了一件大事,邀功可不能落后,他带着几分得意地道:“父皇,您看……儿臣还算办事得力吧。”
弘治皇帝眯着眼,却是伸手向朱厚照道:“朕的《千里江山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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