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喜,尤其是刘杰,他率先跪在方继藩的脚下,道:“学生见过师公。”
“哈哈……好徒孙。”方继藩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且慢着……
方继藩突然脸色古怪起来,炸了眨眼道:“我是你的师公?”
刘杰毫不犹豫地应道:“正是。”
然后方继藩回眸,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刘健。
刘健坐在椅上,欣慰的眼泪模糊,带着盈盈笑意捋须,不断点头。
自己的儿子拜入王守仁的门下,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可能会引来一些争议,可这又如何呢?若不是王守仁等人的恩惠,刘家才真的是令人担心啊。
可现在……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之中,刘健嗅到了一丝尴尬的气息。
尤其是发现方继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方继藩小心翼翼地道:“我乃刘杰的师公……而刘杰又是……”方继藩很没底气地指了指刘健。
刘健总算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方继藩尴尬地道:“你的儿子,咳咳……我想冒昧的问一声,这样算来,是不是……是不是……”方继藩竟有点扭捏起来,很难为情的样子:“这个,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小刘……”
小刘……
刘健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
我堂堂内阁首辅大学士,都可以做你祖父的人了,你叫我小刘?
可是……
刘健不需掐着指头去算,似乎也觉得……好像……有那么丁点儿道理。
自己还真矮了方继藩一辈啊。
坑哪。
好端端的,拜什么师,现在闹的什么呀!
刘健便板起了脸,眼眸如刀子一般在方继藩身上掠过。
方继藩不甘示弱,挺直了腰,此时,真正的是底气十足了,同样以锋利的目光,与刘健对视。
“这个,礼法的事,我也不懂,还想小刘……请教一下。”
刘健有一种要呕血的冲动,他拼命的使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捋须,像是风淡云轻地道:“不用请教,这一次多亏了你,我们刘家是知恩图报之人,刘杰能拜入王守仁的门下,老夫亦是欣慰无比。今日老夫不只是来道谢,明日哪,还要修书一封给令尊,也就是方景隆老弟,道一声谢,毕竟饮水思源嘛,没有方景隆老弟,也不会有新建伯,自然也就不会有王守仁,不会有今日犬子高中解元了。”
“……”
方继藩又懵了。
这么说吧,方继藩的意思是,自己是刘杰的师公,而刘健是刘杰的爹,那么我方继藩也就不客气了,我是比你刘公高一辈吧,我叫一声小刘,有错吗?
当朝首辅,我方继藩都呼一声小刘,想一想都很激动啊。
可刘健显然不是省油的灯,他说要修书道谢是假,真实的目的,却是引出了方景隆老弟。你看,方景隆见了老夫,也得乖乖叫一声刘公,或是兄吧,你方继藩算个屁,你是方景隆的儿子,你还想骑在老夫的头上,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方继藩瞪着眼睛有点发愣:“……”
方继藩觉得这关系,有点绕。
双目带着迷糊,还想努力挣扎一下。
刘健却是面带微笑,可目光依旧很锋利的在方继藩身上扫过。
最终……方继藩笑了。
好吧,我方继藩毕竟是个不睦虚名之人,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焉,这位老家伙,自己招惹不起呀,算了,吃点亏吧!
于是他道:“家父若是得了刘公的书信,一定很欣慰,刘公……刘杰既已拜入了伯安的门墙,那么大家就是一家人,算了,不必这样客气。”
刘健才松了口气,幸亏老夫身经百战,拿你爹镇住了你方继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方继藩则一脸郁闷,极想掰着手指头再把这辈分的问题理一理,怎么最后像是自己吃了亏呢?
刘健此时微笑道:“小方啊……”
“……”方继藩不做声。
“你这西山书院,可是要树大招风了!”
树大招风四个字出来,方继藩顿时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你大爷,这算不算威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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