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
那弹劾的奏疏,送到了李东阳的案头。
李东阳如往常一样,风淡云轻第取了奏疏,随即,眉头便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忙拿着奏疏,匆匆的赶到了刘健的公房:“刘公……”
刘健正在伏案,只微微的抬眸一眼,搁笔道:“何事?”
“刘公请看。”李东阳将弹劾奏疏送上。
刘健一看,一脸诧异道:“刘瑾不是东宫的宦官吗?怎么,他何时去的辽东?坚壁清野?老夫怎的没有听说过?”
正说着,兵部尚书马文升已经心急火燎的赶了来:“刘公,出了何事?朝廷何时下了坚壁清野的旨意?”
兵部那儿,也接到了何岩的密报。
马文升一看,着急上火啊,这哪里是扰民这样简单啊,这已到了害民的地步了。
那何岩是何等的八面玲珑之人,既不敢违抗钦使和太子殿下的命令,可又不敢承担这天大的干系,于是乎,转过头便偷偷的向兵部密奏。
无非是害怕到时朝廷追究,自己沦为替罪羊。
刘健讶异地看着匆匆进来的马文升,又看看李东阳,才道:“陛下的旨意中说的是加强防备,这坚壁清野,是闻所未闻,太子怎么掺和进此事了?刘瑾为何这样大胆?”
这一连的诘问,其实大家心里都已有了答案了。
“负图……”刘健深深地看了马文升一眼,呼唤着他的字号:“兵部那里,可接到了鞑靼人袭锦州的消息?”
马文升摇头道:“没有一点音讯,倒是大同那儿,昨日又得到一封奏报,鞑靼向大同增兵了,疑有大举进攻的征兆。”
刘健听罢,更为忧虑起来,大同虽然坚固,可怕就怕一个万一啊,若是鞑子铁了心要取大同,谁知道会不会有个好歹。
可另一边,锦州却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沉吟片刻后,刘健便直直地盯着马文升道:“负图,你说实话,锦州有被袭的可能吗?”
马文升沉默了,作为兵部尚书,他确实应该提供适当的建言。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马文升凝神,看了刘健一眼:“可能性并非没有,鞑靼人狡猾如狐,无论袭击哪里都不意外。可兵部诸官已有过研讨,此等可能,微乎其微,袭击大同,对鞑靼人的风险最低,可一旦攻陷,收益最大。”
这是实话,大同外头又没有大宁的朵颜卫,鞑靼人面对的不过是一道雄关而已,能破城固然最好,可不能破城,大不了一溜烟,飞马遁入大漠,明军就算是想追都追不上。
顿了一下,马文升继续道:“而辽东,尤其是锦州,要穿越大宁,且不说,就算夺取了锦州,鞑靼人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而一旦拿不下锦州,这前有锦州的明军枕戈待旦,他们的后路,却又受朵颜卫的威胁,这实属不智啊。”
刘健叹了口气,目光闪过几分怒色:“这个刘瑾,真是罪该万死啊!”
他这一声叹息,更像是控诉。
可作为内阁首辅大学士,还能说啥呢,能骂太子吗?不能!
既然如此,那么只好是这刘瑾该死了。
刘瑾虽是受太子殿下授意,否则他如何能去锦州,可凶残至此,简直是比鞑靼人还要凶残了。
在那锦州,纵容人毁锦州军民的田地,伤人家的谷子,无数的军民百姓,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天里被驱使着送到了锦州。
锦州根本没有容纳十万军民的能力,在如此仓促之下,根据巡按御史李善的奏报,粮食……虽然还算充足,可只第一夜,却已冻死了两个人了。
这样下去,还不知多少人受害啊。
“最坏的,反而不是刘瑾,刘瑾是个阉人,本就如此,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翰林修撰欧阳志,他是翰林,是读了圣贤书的读书人,竟是胆大包天,伙同着刘瑾,在锦州恣意胡为,这叫什么,这叫知法犯法。”马文升显得很是不悦。
刘瑾做坏事就罢了,马文升对阉人,确实有成见,本身就歧视他们,似乎这在外头,阉人不做一点儿坏事,都不配叫阉人。
可欧阳志是真正的令他痛心疾首,这可是大明的状元公啊,清流中的清流,竟是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刘健颔首点头道:“欧阳志是个忠厚的,这一点,老夫深知,这定是有人授意吧!”说到这里,刘健目光一沉,道:“去请新建伯来。”
刘健不太愿意去苛责欧阳志,欧阳志给他的印象,确实不错,可伙同阉人闹出此等大事,这就为清议所不容了,刘健几乎可以想象,锦州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清议会沸腾成什么样子,都察院怕是会乱成一锅粥吧。
而归根到底,欧阳志是谁的人,所有人是心知肚明的。
这冤有头、债有主,这帐得找方继藩算。
外头早有书吏候命,一听刘公吩咐,连忙找方继藩去了。
马文升坐在值房里,长吁短叹,九边,乃是兵部的职责,大同那儿已是焦头烂额了,现在锦州又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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