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一点教训。”陈湘如移到老夫人身后,轻柔地按摩着肩背,“祖母放心,湘如知晓分寸,十一叔公然与我们陈家大院为难,一是仗着他手握一笔殷实的家财,不像其他族人,得依靠我们生存。再是,因他中过举人,就自以为有了功名。”
这几月过来,陈湘如越发像个当家人。
她要是这次再不给点厉害,怕是就当真以为他们好欺负,即便老的老、幼的幼,她陈湘如还是有些脾性的。
前世时,曾有人说过,真正的贵女,不是出身,而是行事手段和风度。今生忆起这话,何尝不是她现在要学的,那就是手段和风度,恩威并济。
老夫人反伸出手,握住她纤柔的手,问道:“你不仅要四房失笔钱财?还想让他失了功名?”
陈湘如并不否认,她不能让陈将生脱层皮,却可以让他失财,重创四房。
“一个读书人,竟干出欺诈、谋夺他人财物之事,就算免了徒刑,怕是官府那边也会革除他的功名。我只答应了四叔婆把人救出大牢,可没说别的。就算要捞人,我们家也得花笔银钱才能办到,是否要保他的功名,这是四房人要担心的事。”
陈将生恶如猛虎,对陈家大院一直虎视眈眈,先前觊觎官职,现在又瞧中陈家大院的家业,想从背后捣鬼。
陈湘如原就不想真心捞他出来,如今被迫答应了,总得给点教训才是。
老夫人轻叹一声,“我着人与他家说说,让他们另想办法。”
“祖母还是别与他们提了,那就是一家好歹不分的主。免得他们又到陈家大院大闹。”
老夫人体弱,原该静心修养,她可不想三天两头的应付那些无理取闹的人。
陈湘如捏着她的肩,“祖母到底是个心善的人,可我不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四房的牢狱、徒刑可免,但这教训是一定要给的。”
后窗下,陈相和听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几字时,心头一颤,陈湘如对自己的族人尚且如此不讲情面,对他呢?这个异母的庶弟,他日又将如何?
对于这个家,他早就没了感情,也无依恋。
陈湘如猜到了官府会如何处置陈将生,却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要与四房人谈条件。
陈相和想着自个儿,在这家里没有亲近的人,两个弟弟待他如同防贼,就是两个姐姐也视他为眼中钉。
这一切,都是源于他的亲娘——大姨娘。
陈湘如待二姨娘过继的陈湘妮也算宽厚,独对触她逆鳞之人不可谓不心狠。
可是他陈相和又做错了什么,在这家里,姐弟们都视他为仇、如空物,虽然拿他当大爷一般好吃好穿的养着,可总让他觉得自己是这家里多余的人。
陈相和正想着心事,只听有人喝问道:“哟,这不是大爷么?怎站在上房外头发呆。”
说话的是陈湘如身边的刘奶娘,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
陈相和生怕被她知道自己在后窗下偷听的事,要是传扬出去这也太不光鲜了,他以前是不会偷听的,可那回老夫人要处置大姨娘的罪过,有人却奉命把他带到了后窗下,他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站在上房后头偷听老夫人与人说话。
这一听,还真被他知晓不少事。
比如:老夫人罚陈湘如跪的原因。
比如:今儿陈湘如嘴上说要放过陈将生,实则心里还算计着。
陈相和定定心神,道:“我正在默记先生今儿教的文章呢,被你一嚷,吓得都忘了。”很不高兴地瞪了眼刘奶娘。
刘奶娘笑道:“大爷读书竟这等用心呢,若是大小姐和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她们高兴与他何干?
她们只会替陈相富、陈相贵两个高兴吧?
陈相和想到这儿面容更冷了。并不理会刘奶娘,往自己居住的小院奔去,心里想着刘奶娘不会知道她在上房后头偷听的事吧?不,一定不会知道的。他往后还要继续偷听呢,这个家里的许多秘密,他一偷听都知道了。
陈湘如回到闺阁,坐在案前沉思良久。
她唤过绿叶,道:“明儿,你去找周八公子。”
绿叶愣了一下,满是疑惑,上回因她捎信的事,陈湘如很是生气,莫不是现在她想通了,喜道:“大小姐,奴婢说什么呢?”
要周八把陈将生从狱里弄出来?
可她还得给陈将生一点苦头呢。
陈湘如轻叹了一声,“罢了,你着人准备马车,明儿我要出趟门。”
外头,传来桃桃的声音:“请绿枝姐姐通禀一声,三小姐求见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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