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人随赵婆子到了陈家大院的上房。
老夫人半倚在榻上,虽然屋里用檀香熏过,还是有一股子药味。
马夫人见礼后在一侧坐下,指着身后的少年道:“老夫人,我家大人与陈大人是交往多年的好友,大人生前也曾说过,待他去闽郡收了生丝回来就要替陈大姐儿与我家庭哥儿订亲,没想这一去,竟是……”马夫人掏出帕子,未见泪水,却先做了过拭泪的动作。
不是说要与马庆订亲么?
老夫人听陈将达提过,说这马庆虽是庶出,言行举止倒也得体。
马庭约有十七岁的年纪,听闻马庆原比他年长两岁。
老夫人在给马家的信上提了,两家说订婚约之后,接下来老夫人就会以江宁织造陈将达的名义向内务府递呈文书,请求让苏州织造马大人之子代理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这可是个油水差使。
陈家的三个儿子年幼,说不准还能多干几年,这样的好事,马夫人又怎么会给马庆那个庶长子,自然是她亲生的儿子来做官更好,做不好当是磨练,做好了,将来承继苏州织造也更名正言顺,怎么看都是得利得益的事。
老夫人审视罢马庭,“这孩子到底年轻了一些,还有内务府能同意么?”
马夫人笑道:“有老夫人保举,又有我家马大人帮衬,我家庭儿虽说年轻,可行事也最是个谨慎得体的。”
人太年轻了,老夫人忆起陈将达活着时,在任上也是兢兢业业,这么个年轻的少年就能把皇家的差事办好?她心里不得不打个疑问,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是马庆。
想提马庆的事,可马夫人带来的是马庭,又夸赞马庭如何得体,老夫人心里越发纠结,一家之中出两个织造府郎中这是不可能的,老夫人见过马庆,对那马庆的印象很好。
老夫人愿意保举马庆,是因马庆是庶出,在家里又受到马夫人母子的排挤、打压,但凡是人,总有几分报恩之心,又是孙女婿,大不了到时候陈湘如出阁,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这样马庆这一房就算是撑起来了。
马夫人亦瞧出老夫人的不喜与顾虑,对马庭道:“去你父亲那儿吧,我陪老夫人说说话儿。”确定马庭走远,马夫人方道:“陈家嫡长女配马家嫡子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马庆虽说行事沉稳,可到底配不上你家陈大姐儿,做长辈的总不能委屈你家大姐儿。”
话虽如此,还不是马夫人有了私心。
老夫人却有自己的主意,“虽保举了你家孩子,可内务府能不能同意还得另说。”
江宁织造府内的匠人与大大小小的官员,除了左、右员外郎是内务府指派下来的,其他人可都是陈家的人。陈将达不在了,但这些人里,有很多还是忠心陈家大院的,若得不到老夫人的支持,马庭想做织造府的代理郎中就难如登天,这织造府内比马庭有资格的人实在太多了。
老夫人又道:“我听将达说过,是把大姐儿许给你家大爷马庆的,怎的又成马二爷了?”看似疑惑,实则含着不满,虽说嫡子比庶子好,可陈家是有难处的,需要马家那个行事沉稳的庶子来。“还有,我不是听说你家马庭三年前就有婚约了么?”
这话,是老夫人听陈湘如说的。
陈湘如拥有前身的零星片段记忆,特意派了人去苏州打听,结果就听说马庭与人有婚约的事。这订亲的对方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是杭州州同,是正六品的官员,听说与马大人交好,只等那小姐及笄就迎娶过门。
马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她没想到老夫人对这事了解得如此清楚。
老夫人义正言辞地道:“马庭虽好,但我陈家也不能干毁人良缘的事,我瞧还是让马庆来。马夫人,还请海涵。”
这话没有半分转圜,陈家认定了马庆。
陈家将嫡孙女许给马庆,这原就是对他的高看与器重,又让他入仕为官,虽是代理郎中,但好歹也是官身,干好了更于他有利。
老夫人心下犯疑:湘如这孩子定是上了心,否则她都不晓马庭与杭州州同千金订亲的事,怎的湘如就知道了。
无论如何,好在没毁了他人的良缘。
马夫人吃了两盏茶告辞离去。
在江宁驿馆里,马夫人将陈老夫人的意思说了。
马大人立时怒道:“我便说这事不当,昔日将达说要结儿女亲家时,原看中的就是庆儿,你非要移到庭儿身上,平白招人厌。”
马夫人愤愤然地道:“庭儿哪里不如庆儿?让陈家嫡女配嫡子,原是我高看陈家,没想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
马大人瞪了一眼,庶长子娶陈家嫡女,这是很光鲜的事,要不是陈家嫡母早逝,这样的事还难得遇上呢,反正是他的儿子,就让马庆到江宁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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