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分叉的树枝切割着阴冷的天,一片片破碎的灰白,映出满目疮痍。
凌玉颜筋疲力尽地跨出门槛,抬头望了一眼刚蒙蒙亮的天空,雪地里的寒气却先让她打了个寒颤。她面色很是苍白,脚下踉跄地扶住门框,手上的鲜血便顺着木条淌下来。深重的呼吸让她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般泛滥着痛苦的情绪。忽然她抬起眼眸,看见那一袭映入眼帘的金色龙袍,干涸的鲜血早已在二龙吐珠上盛开出了耀眼的红花,就像天边那颗明亮的启明星一般。玉颜忽的暴跳如雷,直接冲上去抬起手给了湛溪一巴掌。
湛溪丝毫没有闪避,只是直直地站在原地。
不知是血还是红肿,在他白皙的脸上映出五条鲜亮的指印。
“你说过会保护她!你说过会保护她的!”
玉颜抓着湛溪的衣襟撕心裂肺地质问,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苍梨那惨白的脸和浑身的鲜血。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这个懦弱的男人!苍梨的一生已经足够悲痛,为何还要给她这样的结局。早知如此,她定不会同意苍梨将这个孩子留到今日,来受这样的侮辱和苦楚。
湛溪一动不动,任由玉颜抓扯打骂。这一天一夜的等待,屋子里不断传出来的痛苦叫喊,让他的心比双腿还要麻木,根本感觉不到巴掌落下来时的疼痛。等到玉颜彻底地累了,停下来不停地啜泣,他才哑着嗓子问道:“她,如何了?”
玉颜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配知道。”
湛溪的手捏成了拳头,眼眶也红了一圈。
“玉颜姐,玉颜姐!”莲蓉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指着屋内,带着哭腔说,“我给主子她喂药,她全吐出来了,还不停地呕血,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她会不会……会不会……呜呜呜……”
“别胡说!”凌玉颜厉声喝道,转身就又进了寝殿。
湛溪跟了几步,又颓丧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扇门,还有那道跨不过去的门槛。
跨不过去的,还有心里的坎。
“皇上……您去歇歇吧?”小顺子不忍心地说。一天一夜了,不吃不喝不动弹,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这冰天雪地的,如何能受得了?他此刻都已是全身麻痹一般,就算湛溪身子比他强壮许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下去啊!
湛溪还是不动,就像变成了院子里的一尊雪雕。
同样下了一天一夜的雪花飘落在他的发上和肩头,堆成了小小的雪山,连他的眉毛和睫毛也变得雪一样白,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安静的,和天地间的银装素裹连成一片。
直到敬嬷嬷从寝殿里出来,满脸憔悴地走到湛溪跟前来,她踏在雪地里的脚步声才让这死寂的庭院有了一点生气。然后她停了下来,看着湛溪,和他一样不说话。
“都是朕的错。要打要骂,你们都冲朕来吧。”
湛溪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并不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
敬嬷嬷没意想之中的激动,反而尤其平静地说道:“皇上回去吧。你就算在这里站到死,也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能改变她的生死;她也不会见你的。”
“朕答应过她,会保护他们母子,可是朕做不到。朕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连一点揭穿那个拙劣的阴谋的勇气都没有,朕太懦弱!”
“就像八公主落水那年一样吗?”敬嬷嬷幽幽地问道,语气中流露出了痛苦。
湛溪猛地颤抖了一下,如同心里被扎了一刀。
“从那以后,奴婢所认识的二皇子就变了。登上皇位以后,更是与从前判若两人,因为你心里很清楚,这个皇位是用什么换来的。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舍弃了的这一切,若是不能让你前进,就都白费了。最后的机会——至少最后的机会,还没有完全失去,不是吗?”敬嬷嬷缓慢的话语里透出一股坚韧的力量。她盯着湛溪,就像盯着那个她所认识的孩子,教给他生平第一个道理,他必须要去坚持的;沉默,沉默使人消亡,也可以使人振作。
“也许,朕从来都不该有这样的妄想。朕连自己的……和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何谈天下?”湛溪的拳头越握越紧,犹如握着他所有的无奈和悔痛。他越是用力,这感觉就越是清晰,提醒着他所有因他而起的悲剧。
“比起孩子,她更重要,不是吗?孩子还可以再有,她却只有一个。既然是自己作出的选择,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下一次,你才能保护所有。否则,就连从前的舍弃也都是毫无意义的。你听听看,她还在里面挣扎,连她都没有放弃,你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自甘堕落。”敬嬷嬷毫不气馁地说。虽然刚刚经历过的一切是那样的让人伤痛、身心俱疲,但一切尚未结束,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容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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