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落叶已堆积了好几层,打扫之后,倒也清爽许多。
此刻大殿中炉香袅袅,却拂去了深秋的一丝清寒。
玉茗轩披上了大红色的绸缎,被清风吹得微微飘动。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忙碌着。苍梨也上下打点,有些疲惫的脸上却至始至终带着盈盈笑意。
“皇上驾到——”小顺子满怀喜庆地喊道。
“呀,皇上来了!”莲蓉急急忙忙地跑进屋来禀报,生怕苍梨忙碌中没有听见小顺子的宣告似的。
“知道啦。”苍梨轻轻笑道,走出屋去。
湛溪走到她跟前来,说:“让你代做尉迟潍雅的娘家,会不会觉得很麻烦?”
“尉迟公主背井离乡,臣妾能为她做点事也是应该的。而且玉茗轩向来偏僻清静,有点喜庆的事情冲冲喜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何况臣妾也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热闹喜庆的气氛了。记得以前在南朝的时候,还常常和周围邻居、军营的将士们一起开篝火晚会呢!这宫里冷冷清清,反倒把人都将养得懒惰没有生气了。”苍梨淡淡地笑着说。
“你若喜欢热闹,朕随时可以满足你。”湛溪应道。
“皇上别为了臣妾费心。您是一国之君,当为天下百姓着想,不要为了臣妾一人耗费心力。”苍梨摇摇头说。
“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一点心愿也不能满足,朕这个皇帝也未免做得太窝囊。朕也知这深宫苦寒,这件事朕自有分寸。”湛溪看着苍梨坚持说道。
苍梨没料自己随口一句,会让他如此上心,如果再继续推辞下去,只会让他心中不快,也就只能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皇上的心意,臣妾如何能不明白?只是皇上别为臣妾太伤神就行了。对了,时辰快到了,臣妾现在要去房间里看看新娘,皇上要一起去吗?”
“你们女人家之间,朕恐怕不方便介入。据说女人出嫁之前总会有很多感概,何况她背井离乡的,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湛溪说道。
苍梨点点头,便往潍雅的房间去了。
喜庆的气氛已经从四处透露出来。
别苑卧房从昨夜开始就打点起来,张灯结彩,潍雅早起梳妆,如今已经换上了凤冠霞帔,细细地描摹妆容。
若说平日的尉迟潍雅总是隐约带着一分男儿般的英气和豪气,此刻一身红妆的她,却是水灵灵的女儿身。红色的装衬托着她小麦色的肌肤,仍是有驰骋草原所将养出来的那种原生态的美感,如同生机勃勃的原野一般。而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充满了小女儿的期待。虽说这门婚事是建立在政治的基础上,她和轻云之间也并无过多接触,只是出嫁的女人,总是难免对未来有一番企划。
“噔噔。”苍梨敲了两下门示意,一边打量着潍雅的装束,一边往里走。
“你来了?”潍雅掀起凤冠的珠帘,带笑看着苍梨,嘴边的两只酒窝就像调皮的小精灵一般充满灵性。
“真是人靠衣装。这打扮一番,果是与平日大不一样了。”苍梨略带恭维地说。
潍雅却扬了扬下巴,问道:“那你觉得,是今日的我好看些,还是往日的我好看些?”
“不同的美,岂有相比较之理?”苍梨狡黠地答道。
不过潍雅知道苍梨的话确也发自真心,她那双眼睛充满了清澈的光芒——这是她曾说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看着这双眼睛就好像看见了她的心。而且潍雅对自己的美丽是绝对有自信的,她那充斥着野性的好不约束的美丽,是这些中原女子所无法比拟的。但也正如苍梨所说,不同的美,或许真是无法比较的,否则湛溪的心为何就只系于苍梨一人,不管别人如何的好,也终究无法取代她的地位。潍雅笑着又坐下来,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那么俊俏的眉眼,此刻还闪烁着少女的光芒,只是转瞬之后,她将嫁作人妇,那时,一切就又不同了。
“这件嫁衣,是当年父皇迎娶我母后过门时的新嫁衣。这次来去匆匆,父皇只好命人修改了母后的旧衣给我做新衣,反倒是何意极了。”潍雅看着自己身上的嫁衣笑道,眼眸里有点点柔光。回想起家乡和老父亲,还有那早已去世的却活在记忆里的母亲,她的心内就充满了柔软。只是人在柔弱之时,也就不免伤感起来。今日她大喜之日,也不知公务繁忙脱不开身的父亲,会在远方做何感想。
“能够存留着这分念想,倒让这衣裳的价值是无可比拟的。”苍梨微笑着看着铜镜里的潍雅。她知道潍雅心里头的那一点脆弱,于她来说,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到这一点,或许这也是湛溪让她来陪伴尉迟潍雅的原因之一。
“我听说怜贵人也是年少失母,你与我大概有此相通,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对吗?像我们这样的女子,比常人更加敏感,也更渴望得到幸福。可是我们必须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未来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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