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四回 铁马红旗日暮寒 寂寞黄沙(下)
这日傍晚,顾家齐送信邀妹妹谈点事。
他已听说。顾照光已把府内账册交予池越溪的消息,只为池越溪养胎时无聊给她看着打发时间。顾家齐没有嘲弄妹妹争宠失败,说有人从京里给他捎了点消息,他道:“妹妹一起来听听。”
来人是福嘉公主身边的姜夫人所派出的老宫女,借着满二十五放出宫的关头,转道宣同给未来驸马送信。
顾家琪想了想,问起池越溪孕期为魏景帝所弃之事真假。
老宫女回道,真。池老太太曾大闹宫闱,皇帝拒不认账,池家遂请族中长辈开宗祠,拟烧死池越溪。这件事闹得很大,京里人尽皆知。
“既是如此,她如何逃出火海?”
“她的乳娘,韦婆子纵入火中救之。”老宫女回道,韦秋娘能跳入火海救主,盖因为池越溪之母宁氏给小妾杨柳氏磕头求情,并认下杨柳氏一双儿女正族谱为嫡出,再牵线东宫为妃。
做到这些条件后,杨柳氏出手相助。
杨柳氏在池府经营多年,让韦婆子混入人群,再把人救走。并非难事。以宁氏与杨柳氏二十多年的宿怨来看,整件事也做不得假。
顾家琪心下冷笑,池越溪为取信于人,连忠心卖命于她的乳母都能舍弃,如此心狠之人,会放下旧仇幡然悔悟,骗哪个傻瓜。
“太后娘娘如何说这事?”
“太后娘娘命所有臣妇臣女学女诫修女德,”老宫女有些拘谨,一板一眼地回道,“凡容德有亏,都要到景泰宫听训。”
“那么,池太师呢?”
“奴婢不知。”
顾家齐插话道:“沿路你听到什么话,也一并说来,这儿不是宫里。”
“是,奴婢听说,一路上的人都说池小姐是个害人精,得此报真是大快人心。其余便是以池小姐为反例,教训女子当守贞守节。”
“公主嫂嫂还说了什么没有?”顾家琪又问道。
老宫女弯垂的身子动了动,像从顾家齐那儿得到什么暗示,回道:“公主有些话,要奴婢私下里说于驸马听。”
张德先带到她花厅暂歇脚,顾家齐问道:“那事真伪,妹妹如何看?”
顾家琪回道:“真假有什么要紧,难道哥哥会信这女人没其他个计俩不成?”
顾家齐笑,道:“原来妹妹心里通透,做哥哥就放心了。为兄还有一句话,这人连从小奶大她的乳 母都能舍。心肠非同一般,妹妹须得小心才是。”
两人倒想到一处,顾家琪点头,顾家齐淡问道:“那,妹妹可有良计驱之?”
顾家琪疑惑,顾家齐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状,道:“妹妹尚幼,管不住府里人,大抵不知那女人吹了什么枕边风。”
据顾府内应传给顾家齐的消息,顾照光送了把天价焦尾瑶琴给池越溪,好让她在养病期间可排遣寂寥;后来,又陆续送出许多名贵物品。照这种挥霍法,就算顾家有座金山,也供不起池越溪这主。
放在从前,顾家齐便不会这么说,以宣同总兵之高位,千金散尽还复来,顾家女不差钱;如今,以顾照光的待罪之身,纵使他逼退夷骑。回到京中发落,削职为民都算是好的结局了。
平民老百姓,出门七件事,样样都离不得钱。
顾家琪若不早作打算,等池越溪说动顾照光,要走金矿,可想见贫贱生活的苦楚。
“这还是开头,”他道,“下面,就等着把你嫁出去,听说,这人选都有了。妹妹不当心,从此便要过那餐餐咸菜佐粥的苦日子。”
“哼,这女人心思毒辣,却比从前会做戏,阿南定要告诉爹爹,让他把人赶出去。”
顾家齐微笑赞许,“气愤的”顾家琪与兄长道谢后,起身告辞。
待人走后,张德先问道:“少爷,你看这孽 种可信?”
顾家齐回道:“顾府的私库账簿已放在她床头,她不信也得信。”
张德先笑了笑,道:“看那空荡荡的府库,她必对亲爹失望;待那破鞋再折腾她一二,这孽 种孤立无援,自然会与少爷合作。少爷好心计。”
“凑个巧罢。”顾家齐没有自得,他把那老宫女叫来,吩咐道,“你可回禀太后。那金矿必是李家的,还请太后速把红(轰)夷大炮送到此处,大战在即。”
老宫女却道:“齐少爷,奴婢还是再等两日,直带契约进京与太后,也好省却车马辛劳。”
原来顾家齐把当日与小妹戏言传于宫中,李太后为李家大计,出重资铸炮。庞然大物造好了,却托辞无钱北运,要顾家齐拿顾家得到的私矿去换。<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